赵长宁顿时凝神屏气,准备按照以前的经验去打,四五只鸽子从笼子里陆续飞了出来,每只鸽子脚上还绑了个纸扎的小人,涂了鲜艳的明黄,十分显眼。
枪声四起,在空旷的雪夜里传得很远,碎纸屑在空中飘落,犹如鲜艳的雪。
赵长宁很快便发现,皇帝几乎百发百中,而她这次,一只没中,这不应该。
她不由朝皇帝看去。
皇帝心里得意,扭头朝她笑了笑,挑眉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要注意。”
这一次放了七只鸽子,赵长宁刻意停了下来,转而去关注皇帝,不过很快,她像是悟到了什么,又重新端起了鸟铳。
这一次,她打中了两只。
皇帝扭头看着她摆弄鸟铳,不由眸光灼灼,欣喜道:“你发现了?”
赵长宁抿唇,笑而不语,“皇上,来了。”
这一次,她打中了四只。
她一次比一次要打的多,最后一次,她与皇帝一人打中四只。
皇帝这才罢手。
他低头看着她,眸光控制不住含笑,“说说你的发现吧。”
赵长宁点了点鸟铳上的加的东西,枪口处有个米粒大的铜柱,手柄上方也多了个类似刻度的东西。
“这东西有助瞄准,是吗?”
皇帝笑着摇头,将鸟铳一把丢开,无奈道:“到底谁说天赋比不上努力的?”
赵长宁认真摇头,“皇上,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天赋,我只是心无旁骛。”
她倒是对如今的鸟铳有些爱不释手,“皇上,这是您想出来的?”
皇帝点头又摇头,“我也只是参与其中罢了,幸好,没有浪费你带回来的银子。”
赵长宁又重新端起鸟铳,朝远处瞄准,连连赞叹,“当真是巧思,这应该好好的赏啊,小小的东西,解决了很大的麻烦,我觉得我能瞄准的可能更高了……”
皇帝抱着手臂,就这么看她,眼眸眯起,从上到下地打量,唇角不自觉地微勾,仿似在欣赏一件心爱的东西。
“想要吗?”他笑道:“都可以给你。”
赵长宁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皇帝也不吊着她,直接道:“这次风波太大,你不能继续留在玉京了,去南边吧,方文海一直给我上折子,为你求情,他想让你执掌市舶司,我觉得也算两全其美。”
赵长宁面色转而平静。
她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松了口气,能活下来固然是好,但这么灰溜溜的走,总觉得不甘心,那些狗东西怕是高兴坏了。
“你如今好比三伏天过火焰山,等风声过去了,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皇帝见她沉默,扭头看向新制的鸟铳,轻声道:“等你回来,或许会改天换地,你也会得偿所愿。”
赵长宁屈膝行礼,“多谢皇上费心,臣愿听凭安排。”
皇帝抬手扶起她,“这批鸟铳,我全都给你,路上能保护你安全,我会另派一批熟练鸟铳的人护送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伤你。”
赵长宁听到这句熟悉的话,不由抬头,正好撞进一双幽深如渊的眸子里。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皇帝见她终于没有执拗,欣慰点头,“回去休息吧,养好身子,或许很快就要出发了。”
赵长宁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皇上,这次的事儿,是我冲动了,我对不住您的信任。”
皇帝看她满脸忐忑,倒是难得,顿时笑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听女书令这么说话,去吧。”
他静静的立在雪地中央,望着那抹倩影在游廊中穿梭,消失不见。
赵长宁回去后,就安心等待着结果,既然皇帝选择护她,那说明朝中的格局要变一变了。
她想到带着红夷大炮离开的明轩,不由有些无奈,当初劝他要这玩意保命,现在自己要主动带着差不多的东西逃命,当真命运捉弄。
这个年,注定不太平,案子经由大理寺主审,刑部和都察院辅审,最终由皇帝一锤定音。
那次宴会除华昌公主的孙儿外,还有三人,以蓄意谋害官吏,灾难时花天酒地触怒神明,百姓怨声载道,引起叛乱之祸,判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