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他又缓缓靠在了椅背上,手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殿内的炭火哔剥响,安静宁谧。
赵长宁醒来时,发现自己换了地方,青色帐子外点着灯火,屋中温暖如春,明显不是内狱。
她竟不知怎么到的这里,吓得浑身冒汗,顾不得肚子疼,掀了被子就爬起来。
“姑姑,您醒了?”宫女高兴地奔过来扶她,“我这就禀报皇上。”
皇帝来的不算慢,看到她醒了,嘱咐宫女喂药,又端了养胃的粥,看着她喝下后,才道:“走,跟我去兵仗局。”
赵长宁丈二摸不着头脑,心里莫名有些惊恐,呆愣愣的道:“皇上,这会儿去兵仗局做什么?”
皇帝回眸,昏暗的烛火将他的眼睛照亮,清隽的脸半明半昧。
他蓦然轻笑起来,“长宁,你在害怕。”——
作者有话说:高琮:[愤怒]赵长宁虫脆就是个红蛋,她还打我,可是她给的太多了,让我无法拒绝,红蛋红蛋[爆哭]呜呜呜……
第94章
赵长宁听他肯定的语气,不由抿唇,长睫垂下,许是身体不适,弄得脑子昏沉,她方才不小心暴露了些许恐慌,这不应该。
一碗药一碗热粥下肚,浑身暖融融的,额头冒出细汗。
她一时间怎么想,都想不出皇帝为什么要这会儿去兵仗局。
赵长宁捂着额,有些结巴,“皇上,我只是不知如今状况。”
皇帝看她纤瘦的身形笼罩在光中,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花,不过在狱中几天,就已然成了这副模样,明明知晓生死难辨,竟敢以女子之身挺立朝堂,大放厥词。
偏偏这不可动摇、不可诱惑的样子,让她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格外与众不同。
他收回居高临下的眼神,朝外头喊了句,“拿进来。”
一宫女手上捧着件厚厚的鹤氅,兜帽上一圈毛茸茸的白狐毛,格外显眼,她低着头走到赵长宁面前,恭恭敬敬。
赵长宁叹了口气,知道是拒绝不了,拿起氅衣往身上披。
氅衣有些长,也很厚重,她这会儿手有些软,兜帽和一侧袖子纠缠住了,她怎么都捞不过来。
宫女刚想伸手,忽然一双指骨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皇帝靠近后,帮她把兜帽放好,才看见她满额的汗,和苍白如纸的脸,他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你这样怎么撑得住?明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为什么不能忍忍?”
赵长宁猛地抬眸,一双杏眼如火,“皇上,我撑得住。”
皇帝知道她表面温婉内里倔强,无奈摇摇头,干脆抬脚朝外走去,“既然要逞强,那就跟我走。”
赵长宁心里忐忑,她不确定皇帝到底想做什么,但看他神色轻松,话语也没有什么波澜,想必不会是大事。
这件事,会怎么过去呢?她心里突然很没底。
她跟着皇帝一路到了兵仗局,皑皑白雪下,连灯笼都不必打,天光青透,风似刀刮,幸好氅衣有兜帽可以挡风。
皇帝叫来了几个人,随即兵仗局的人便抬出了一个箱子。
“过来。”他朝已经疲累的赵长宁招手,似乎没看出她已经没有力气。
赵长宁叹气,许是兵仗局的兵器有了突破,就是不知这大半夜的皇帝要做什么。
皇帝知道她心里疑惑,只弯腰在箱子里拿出一柄鸟铳,抛给了赵长宁。
他自顾自的道:“兵仗局也是托你的福,如今算有些成绩,之前会炸膛的鸟铳,这次基本不会炸膛了,射程依旧八十,做了些改良,你应该能用得惯。”
赵长宁接过冰冷的鸟铳,手被冰的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皇上,您这是?”
皇帝笑了笑,往耳朵里塞了棉花,举起鸟铳,朝着天空比划,温声道:“这次,天赋不一定有用,你若胜我,我便告诉你我要做什么。”
赵长宁闻言,也往耳朵里塞棉花,毫不犹豫的将鸟铳同样举起,不过这次的鸟铳变化颇大,至少枪身上多了些东西,但她不太明白。
四下里,火把突然就亮了起来,靶场周围的火盆也一个接一个地点亮,映衬着白雪,一时间分不清白天黑夜。
皇帝朝她瞥了一眼,看她拿着鸟铳的样子,与平时截然不同,令人挪不开眼。
他温声提醒,“这次是活靶,你可要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