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喊那个死去的老人,而是喊那个曾在病榻上握住他手、泪流满面说“知远,别开门”的女人。
“你说过,第七道门不能开。”
“可我还是开了。”
“因为我听见了哭声。”
“现在,轮到我说了??”
他睁开双眼,光芒如日初升。
>“**关门!**”
一声断喝,响彻地心。
锁链寸断,黑光溃散。那本无字之书剧烈震颤,书页自行翻动,一页页燃烧起来,火焰却是透明的,带着淡淡的香气,像是旧信纸在炉火中化为灰烬。
随着每一页焚毁,外界海面便有一处记忆复苏:北境渔民突然记起祖辈因言获罪的惨案;东海岛屿居民梦回百年前抵抗净忆司征粮的起义;就连远在内陆的小城,也有老人指着新出土的铜鼎喃喃:“这是我爷爷做的,他们说它是假的,烧了……”
全球共忆之网剧烈波动,仿佛亿万根神经同时苏醒。
而在归忆岛,听心树旧址上的石碑悄然裂开一道缝隙,从中升起一团银焰??正是苏挽抛出的那盏忆灯,虽熄灭于撞击瞬间,却因心源之火不灭,借众生共鸣重生。
火焰摇曳,映照出两个模糊身影。
苏挽站在岸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怀里抱着一块焦黑的金属残片??那是溯舟号驾驶舱的铭牌。她望着海底方向,眼神空茫,却又坚定如铁。
“你真的进去了吗?”她低声问,“还是……再也回不来了?”
风穿过山谷,带来一丝温热。
她忽然感到掌心一暖,低头看去,那残片竟开始融化,化作液态银流,顺着她手腕蜿蜒而上,最终在心口凝聚成一颗小小的光点,轻轻跳动,宛如心跳。
她怔住。
“这是……你的回应?”
同一时刻,晚衣猛地睁开眼,牵魂线骤然绷直,随即断裂。但她并未惊慌,反而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切断了联系。”她轻声道,“不是死了,是……完成了。”
启铃望向海天交界处,云层裂开一线,阳光洒落海面,照见几片漂浮的水晶花瓣??那是孩子们昨夜献给石碑的祭品,如今随波荡漾,竟组成一行若隐若现的文字:
>**“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继续记得。”**
十年后。
九州大地已无“净忆司”,亦无“忆序司”。取而代之的是“承忆会”,由各地听心亭推选代表组成,职责不再是管控记忆,而是守护讲述的权利。每年月圆之夜,百姓不再围坐讲故事,而是静默片刻,为那些再也无法开口的人默哀。
西域碑林新增一柱,刻着“陆知远”三字,下面无生平,仅有一行小字:
>“他曾替我们忘记,也替我们记住。”
南疆禁忆书院更名为“启明堂”,门前立碑,上书苏挽亲笔:
>“真理不在沉默中诞生,而在诉说中成长。”
而归忆岛,早已成为圣地。每日都有人前来,在那块“碑下无名”的石碑前放下花瓣、信笺、旧物。有人写下道歉,有人讲述秘密,有人只是静静坐着,仿佛等待某个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某年冬雪,一位盲眼老妇乘舟登岛。她摸索着走到听心树旧址,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笛,轻轻吹奏。曲调古老凄婉,正是当年知真奶奶常哼的小调。
笛声未歇,空中忽有微光闪现。
一片银叶飘落,停在她掌心。叶脉清晰,竟是一幅微型地图,指向南海某处经纬。
老妇怔住,喃喃:“是你吗?知远?”
无人应答。
唯有风穿过山谷,带回遥远的低语:
>“第七道门已关,但心灯永燃。
>只要还有人愿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