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上。
一艘通体黑色的百米灵舟疾掠而过。
其上则坐着三道身影。
一道煞气如虎,面目狰狞,正是瞒天盗的虎煞将王厉虎本尊。
一道身着血色甲胄,煞气滚滚弥漫,面目凶戾。
一双眼眸寒光冷厉,面容瘦长尖细,正是比王厉虎还要强的瞒天盗盗将之一血鲨将的化身。
就算只是化身,但因为其本尊的实力高超,达到灵皇境大成巅峰,因此,其化身的实力也极其强横,近乎寻常的灵皇境大成。
最后一个同样是一具灵皇化身。
如黑色浪潮般的灵光。。。。。。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拂过残破的甲板,溯舟号半沉在波涛之间,铁壳扭曲如枯骨。幸存者蜷缩在救生筏上,目光呆滞,嘴唇微动,似仍在重复那句幻象中的低语:“我不怕记得。”启铃倚靠断裂的桅杆,手中紧握一张浸湿的地图,墨迹晕染,却仍能辨出海底记忆图谱上那一道贯穿四海的红线??那是忘渊根系的最后脉络,如今已被斩断三段,唯余中央一节,深埋于洋底裂谷。
晚衣跪坐在船头,指尖轻触水面,一缕银丝自她腕间垂落,缠绕进深海暗流。这是她以自身忆力凝成的“牵魂线”,连着陆知远进入晶体前留下的最后一缕神识。线尾微微颤动,像是心跳,又像呼吸。她闭目低语:“他还活着……但他在往下走,往更深处去。”
“往哪里?”启铃沙哑地问。
“不是地方。”晚衣睁开眼,眸中映着幽蓝海光,“是时间。他正沿着记忆的源头逆行,回到最初封印成型的那一瞬??三十年前,反忆塔地宫,知真奶奶跪在祭坛前的那个夜晚。”
启铃浑身一震。他猛然想起苏挽曾将竹简残片投入青铜灯火时浮现的画面:白衣长老围立,年幼的陆知远被抱至祭坛,脐带尚未剪断,便已有符文烙入其魂。那一刻,并非出生,而是献祭的开始。
“所以……他不是醒来。”启铃声音发抖,“他是终于看清了自己是谁。”
与此同时,在万米之下,海渊殿核心早已崩塌。那枚悬浮的眼球晶体碎成无数光屑,如星尘漂浮。而在废墟中央,一道裂缝缓缓张开,露出通往地心的阶梯??它由凝固的记忆构成,每一步都踩在某个人的童年、某座城市的毁灭、某个王朝被抹去的名字之上。
陆知远独自下行。
他的脚步很轻,仿佛怕惊扰沉睡的往事。双眸清澈如晨露,却倒映着亿万重光影:江南雪夜追逐白狐的笑声,西域碑林孩童诵读族姓的童音,南疆书院老学者焚稿前颤抖的手指……还有苏挽每日在他耳边低语的声音,一句句渗入他干涸多年的神魂。
他终于明白,所谓“容器”,并非只是承载忘渊意志的躯壳,更是所有被压抑记忆的归处。他是门,也是锁;是钥匙,也是牢笼。
阶梯尽头,是一间纯白房间。
墙壁光滑如镜,地面透明似冰,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本无字之书??正是他在众人幻象中撕下虚假篇章的那一本。此刻,书页空白,却隐隐有血纹游走,如同脉搏。
一个身影背对而立。
灰袍披肩,白发及地,身形佝偻,正是知真奶奶的模样。可当她缓缓转身,脸上却没有皱纹,只有一双漆黑如渊的眼睛,瞳孔深处旋转着银蓝色光纹。
“你来了。”她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像是千万人齐声低语,“比我想象中快。”
“你不是她。”陆知远平静地说。
“我是。”那身影微笑,“我是她最不愿记起的部分??净忆司初代‘守忆主’,负责执行‘群体安眠’的第一人。当年她亲手将我剥离,封入这本《原罪录》的空白页,以为能就此终结罪恶。可遗忘只会滋生更多遗忘,压抑终将催生新的暴政。”
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玉片,正是十年前渔夫溺亡时紧握的那块,上书“海下有门”。
“你以为你们摧毁了海渊殿?不,你们只是推倒了一座庙宇。真正的神,一直藏在这本书里。”
陆知远盯着那本无字之书,忽然笑了:“那你应该知道,苏挽姐姐说过一句话??真正可怕的不是谎言本身,而是人们宁愿相信谎言也不愿面对真相。”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手,指尖划过左眼。
鲜血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地面。
刹那间,整座空间震荡起来。那些光滑如镜的墙壁开始剥落,显露出背后层层叠叠的画面:一位少女跪在雨中,求长老放过被定为“乱忆者”的父亲;一名男子抱着婴儿走出地宫,低声说“对不起,你要替所有人记住”;还有一群孩子手拉手跳入深井,只为不让记忆被抽走……
全是被《原罪录》抹去的真实。
“你错了。”陆知远轻声道,“这本书不该叫《原罪录》,该叫《赎罪簿》。而我,是最后一个愿意翻阅它的人。”
他向前一步,伸手触向那本无字之书。
就在指尖即将碰触封面的瞬间,整本书猛然爆发出刺目黑光,化作无数锁链缠绕而来,每一根链条上都刻着一个人名、一段历史、一种痛苦。它们咆哮着扑向陆知远,要将他拖入永恒的囚禁。
但他没有退。
他闭上眼,低声唤道:“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