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至于我们儒家现在,唉,”说着说着,叔孙通就叹了一口气。
nbsp;nbsp;nbsp;nbsp;“若非当年你父亲行差踏错,失了众位师兄弟的拥护,我又业已年老,你也未曾到出仕的年纪,局面也不至于这样艰难啊。”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显得颇为无奈。
nbsp;nbsp;nbsp;nbsp;“老师且宽宽心,到底我们还有袁盎师兄在朝堂支应着,如何也不算孤立无援啊。”颜异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并出言宽慰。
nbsp;nbsp;nbsp;nbsp;“袁盎此人能用,却不可信,更别提这会儿他还和皇后娘娘以及国舅等外戚有牵扯了。”
nbsp;nbsp;nbsp;nbsp;“他的品行我信不过,你也不能信他,且此人十分狡猾,善于钻营,你必须要小心一些。”叔孙通喝了一口茶后,面色严肃的提醒道。
nbsp;nbsp;nbsp;nbsp;“可他毕竟还是我们儒家自己人啊,这样提防着,不太好吧。”颜异有些踌躇。
nbsp;nbsp;nbsp;nbsp;“什么自己人?他只不过是打着我们儒家的名号,为他自己谋私利罢了。”
nbsp;nbsp;nbsp;nbsp;“若真的要给他下个定论,那他就是小人儒,实非我辈中人,不可轻信!”
nbsp;nbsp;nbsp;nbsp;这么多年了,叔孙通依旧看不上袁盎,哪怕后者这会儿是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与他同朝为官的重臣也一样。
nbsp;nbsp;nbsp;nbsp;“那什么样的儒,才是老师心之所向呢?”颜异很好奇。
nbsp;nbsp;nbsp;nbsp;“当然是君子儒,品德高尚,表里如一,就像你父亲那样,可是,这样的他,也无法在朝堂上生存下去啊。”
nbsp;nbsp;nbsp;nbsp;叔孙通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完美答案,但也不得不承认,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nbsp;nbsp;nbsp;nbsp;“贾谊虽然不是我们儒家的人,可他绝对称得上君子,你可以多跟他来往。”
nbsp;nbsp;nbsp;nbsp;“他虽然在官场上行事还欠缺些火候,但是有太傅和留侯给他兜底儿,绝不会有大事。”
nbsp;nbsp;nbsp;nbsp;“你若能与他交好,既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也算是这次我们儒家对道家的投桃报李了。”叔孙通给他出主意,并将这里头的弯弯绕讲给他听。
nbsp;nbsp;nbsp;nbsp;“弟子省得了,老师放心吧。”颜异自是点头应下。
nbsp;nbsp;nbsp;nbsp;“那个朱买臣,你先不要接触,等今春科考结束后,看看他的成绩如何,我们再做打算吧。”叔孙通不放心,又提了一句。
nbsp;nbsp;nbsp;nbsp;“是。”颜异点了点头。
nbsp;nbsp;nbsp;nbsp;其实这种做法也无可厚非,虽说朱买臣此人有了林清源的推荐,学的也是他们儒家的经典,但要叔孙通随随便便就投入大量政治资源,那也是不可能的。
nbsp;nbsp;nbsp;nbsp;至少也得在对方拿出真本事之后才行。
nbsp;nbsp;nbsp;nbsp;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不止适用于商人,也适用于官员和朝堂。
nbsp;nbsp;nbsp;nbsp;没点好处,没有利用价值,无法为别人提供些什么,那便是再如何品德高尚,恐怕也得不到实实在在的回报的。
nbsp;nbsp;nbsp;nbsp;更何况,叔孙通现在还只是见了朱买臣一面,对其品行不甚了解,那么行事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
nbsp;nbsp;nbsp;nbsp;颜异虽然年纪小,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他和他父亲颜产一样,是儒家最优秀的子弟,可不同的是,他行事更灵活,而这也是叔孙通最满意的一点。
nbsp;nbsp;nbsp;nbsp;说到底,朝堂不比其他地方,真的一板一眼的用品德行事,大概率除了被人困死,不会有第二种结局了。
nbsp;nbsp;nbsp;nbsp;而颜异现在这个状况就很好,有儒家的文学底蕴和君子的品德操守,同时又不迂腐,知道灵活处事,所以叔孙通才会这样看重他。
nbsp;nbsp;nbsp;nbsp;不提这边,叔孙通正在教导自家的后辈,回了宫的林清源,也已经把贾谊找了来。
nbsp;nbsp;nbsp;nbsp;两人一起商量起接下来春季科考的事,并相约在那之前到长安各处转一转。
nbsp;nbsp;nbsp;nbsp;这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再碰上些有才华却没门路的人,并督促各部门不得短缺了来京科考的士子们的补贴,确保能最大限度的为国家网罗人才。
nbsp;nbsp;nbsp;nbsp;他们也没有特别遮掩自己的行踪,所以朝堂上的各大学派都得到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对那些前来攀关系的寒门士子们都显得宽厚不少,不肯让太傅看低了自家学派。
nbsp;nbsp;nbsp;nbsp;但是日后要不要投资这些人,还要看这次科考之后的结果,届时他们到底是石头,还是璞玉,就可一目了然。
nbsp;nbsp;nbsp;nbsp;于是各学派在这次科考前都接纳了不少人,别的也就罢了,儒家的声势十分浩大,颇有一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架势。
nbsp;nbsp;nbsp;nbsp;袁盎听说此事,以为有机会让自己和儒家的关系更进一步,特意备上厚礼去拜访叔孙通,可是却连奉常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nbsp;nbsp;nbsp;nbsp;他递了拜贴和礼物,恭恭敬敬的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最后却只得了一句,主人家病了,不便见客的敷衍回答。
nbsp;nbsp;nbsp;nbsp;袁盎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倒也没有当下发火,甚至拦住了和他一起来的,一脸愤愤不平的剧孟,两人一起坐马车回了府邸。
nbsp;nbsp;nbsp;nbsp;才一到家,袁盎就屏退了左右,只是剧孟担心他,一起跟了进来。
nbsp;nbsp;nbsp;nbsp;“以前我是个芝麻大点儿的官,他们看不起我,我可以理解。”
nbsp;nbsp;nbsp;nbsp;“可现在我已经成了朝堂的重臣,甚至主动示好,愿意和他们站在一起,他们还是看不起我。”
nbsp;nbsp;nbsp;nbsp;“剧孟,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我是借了皇后和国舅的势上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