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401章 同样的灼热气息（第2页）

说罢，身影消散。

季忧起身，将铜灯小心收入袖中，转身离去。

当他走出地宫时，身后整座迦陵城开始缓缓上升，沙石退去，砖木重生，佛塔林立，钟声再鸣。不过片刻，昔日盛景重现于荒原之上，宛如海市蜃楼，却又真实可触。

消息很快传开。

西域诸国震惊，称其为“佛国再现”，更有信徒千里跋涉而来朝圣。然而当他们抵达时，只见季忧坐在最高塔顶，手持柳笛，面对万千人群，只问了一句：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求平安，还是为了学会如何在别人危难时伸出手？”

无人能答。

他也不需答案。

三日后，迦陵再度沉入沙海，不留痕迹。唯有季忧留下一句话刻于断碑之上：

**“庙宇可毁，信仰不亡；只要还有人为他人燃起一盏心灯，佛就不曾离去。”**

与此同时，东海之滨，怒浪滔天。

蓬莱仙岛外围结界剧烈震荡，守护神兽玄龟连续七日发出哀鸣，龙宫派遣使者三次登岛询问缘由，皆无果。直到某夜，海面浮现出一道青色身影，踏波而来，衣袂飘然，宛若乘风。

岛上值守弟子大惊，欲施法阻拦，却被长老制止。

“让他进来。”长老望着那人背影，声音颤抖，“那是……‘观微真人’。”

季忧步入蓬莱主殿，直面当代掌门??玉霄真人。

此人乃元婴后期巅峰修士，执掌蓬莱百余年，一向推崇“清净无为，超然世外”，认为凡俗纷争不应干扰修真界秩序。三年前他曾公开批驳《太初正典》：“以情感为基，岂非堕入轮回执着？此书惑乱人心，不足为训！”

此刻相见，气氛凝重如铁。

“你来做什么？”玉霄真人冷冷开口。

季忧并不答话，只是从怀中取出那盏迦陵铜灯，轻轻放在案上。

灯焰摇曳，映照四壁。

刹那间，整座大殿幻象丛生：

一位年轻女修抱着受伤的渔家孩童奔走求医，却被同门讥笑“沾染浊气”；

一名老道士默默修补海边堤坝，二十年如一日，只为防止潮患淹没村庄；

还有一位剑修，在妖族入侵时挡在村口，明知不敌，仍战至最后一息……

这些都是蓬莱历代弟子中曾被忽视、甚至贬斥的“不合规矩”之人。

“他们没有追求飞升，也没有争夺资源。”季忧终于开口，“但他们做的事，是不是更接近‘仙’的本质？”

玉霄真人脸色剧变：“住口！修道只为长生，何须理会蝼蚁生死！”

“那你告诉我，”季忧盯着他的眼睛，“当你寿元将尽，躺在冰寒洞府中独自等待死亡时，你会想起什么？是斩杀多少敌人？夺得多少法宝？还是……有没有人在某个雨夜为你递过一碗热汤？”

玉霄真人浑身一震，嘴唇微颤，竟说不出话。

就在此时，铜灯忽然爆发出耀眼金光，直冲穹顶。蓬莱山?深处传来阵阵龙吟，九条水脉精魂同时显现，围绕季忧盘旋三周，齐齐低头致意。

这是地脉对“护世者”的认可。

玉霄真人终于跪了下来，额头触地。

“我错了……”他哽咽道，“我们一直以为隔绝尘世才是高洁，却不知真正的道，藏在烟火人间。”

季忧扶起他，微笑道：“现在改，还不晚。”

次日，蓬莱发布《归尘令》：所有弟子每年必须下山行善百日，救助百姓，不得推诿。违者逐出师门。

消息传出，举世哗然。

有人嘲讽：“堂堂仙门，竟做起赈灾济贫之事，真是斯文扫地！”

也有人感动落泪：“原来神仙也会回头看看我们。”

而在北方极寒之地，忆冢闭合之后，并未彻底消失。

某夜，暴风雪席卷北境边陲小镇，狂风撕裂屋顶，积雪压垮房梁。镇中百姓蜷缩屋内，瑟瑟发抖，眼看即将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