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指了指年轻皇帝,气不打一出来:「你……你……好个糊涂的,一意孤行的皇帝!百官万民的话,你现而今是都听不进去了是吗?忠言逆耳,却是利于行!你若不清醒清醒,咱们这赵氏江山,怕都要断送在你手中!」
赵璜猛的抬起头,目视着罗汉榻上满面怒容的高氏:「皇太娘慎言!」
被皇帝猛地这么急眼令色的一呵,高氏双目一瞪,竟是震惊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赵璜很快继续道:「皇太娘,孙儿岂敢安此断送祖宗基业的心思!孙儿自小蒙受祖宗恩泽,承继这赵氏江山,无一日不为了江山稳固与黎民百姓之福!也正是因此,孙儿今日,才断然不能同意皇太娘之请!只因皇太娘所请,非是孙儿可仅凭拳拳孝意即可轻易允诺的,实在是事涉国家,事涉我赵氏江山,事涉大景朝百姓之福祉!孙儿实在是不可因私而废公,望皇太娘谅解,除此之外,但凡是皇家私事,涉孝敬之事,孙儿无不可应允。」
高氏怔怔的看着以天子至尊,跪在她眼前,态度恭敬至极,说出的话,却如此决绝坚定的年轻皇帝,一时竟有些恍惚。
她竟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气愤更多。
自面前的年轻皇帝六岁入宫,何时曾这样对自己急眼令色?何时曾反过来,以赵氏江山的责任自担,甚至以此为由,坚决的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皇孙?
她双目圆睁,瞪视身前激动澎湃的赵璜,重重哼了一声:「一派胡言!」
「你如此固执己见,执迷不悔,视家国大事如同儿戏,是为不忠!视皇太娘心疾于不顾,公然忤逆,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帝君,何以服人心,何以安天下?」高氏说到最后,话音已然愈来愈冰冷。
而赵璜同样毫不避让的注视着高氏,清清楚楚的听着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节。
丝毫没有被震慑,更没有半点动摇。
高氏冷笑的赞了句:「好,好哇!」
话音仿佛自牙缝当中,被碾压到了极致,高氏一手扶着茶案,一手轻轻点了点跪在地上的皇帝:「皇帝,你好自为之。」
「来人。」
高氏抬高了声音,候在殿外的她的大太监与女官快速走了进来,将罗汉榻上的太皇太后小心搀扶起来。
袁寅等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看到仍然跪在殿中的皇帝,以及面色极度冰冷难看的太皇太后,一时却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扶。
高氏在搀扶下,稳而慢的走到赵璜身侧,看了不看地上的人,对着大殿当中的人道:「皇帝忤逆,不知孝悌,就在这里跪一个时辰,手抄《孝经》全本,静思已过吧。」
言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待太皇太后的人走净,袁寅几人快步上前,围跪在皇帝赵璜身侧:「皇上……这……」
赵璜挺直了腰背,跪立着面向前方道:「将纸墨笔砚摆上来罢。」
袁寅无耐,将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是。」
北齐,南京,大景使馆。
一名景朝使团的成员,自外疾步而归,一进使馆就快步到了王景禹所在的正堂,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平静说:「大人!今日门外聚集的人更多了!而且,今天这些北齐的百姓学子们闹得更凶,公然在咱们使馆门前,分成了两拨人,打起来了!」
代州知州一听,惊的茶碗险些端不住:「怎丶怎么还打起来了?!」
那人说:「下官大略听了一听,似乎是因为,北齐他们自己人,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我大景朝狼子野心,要侵占他们的土地,抢占他们的人民,一派认为大景朝此次前来言和,北齐也应当顺势而为,止兵息戈,不应当轻易再将重启战端这样的话挂在嘴边,甚至,这一部分人里面,还有不少认为咱们大人所提的方案十分有创见,既然大景朝都有这个胸怀,主动搁置争议,谋求地区和当地百姓的发展,他们北齐也不应该眼界短浅,也不是不可以试试!下官瞧着,这北齐蛮人,果然和我们大景朝不一样,两边人互相都下手相当不客气!闹出来的动静,几条街都围了过来再看!看就看了吧,还一个个的都在那里助阵叫骂……下官可真是开了眼了哇!」
代州知州听了也是头大:「北齐南京道的官兵,就没人来管管吗?」
「下官瞧着是管了,但架不住这北齐百姓实在是性情悍烈,人数有太多。来了的那点官
兵根本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