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选择了沉默,用手轻轻按揉着殷茵的脑袋,感受着她的呼吸。
她从颤抖而暴烈的抗拒,到紧绷而恐惧的顺从;从懵懂而胆怯的接近,到坚定而觉悟的倾诉。如今,我们已经来到了决定性的门槛。
“之前的所有,都只是为了现在能够开始。你准备好了吗?”我在她耳边说道。
“我懂的。我准备好了。”
“你仍然在害怕。”我感受到了她体内的不安。
“当然会害怕……”
“你在怕什么?”
“怕痛,怕被羞辱。”
“怕什么,就去面对什么。”我起身,走到自己的衣服旁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
殷茵看到我拿着刀走过来,身体本能的一缩。但是我没有伤害她,而是将刀放到了她手里。
“拿住。”
她不知所措的举着刀子,身体僵硬。
我将手掌放在刀尖上,然后慢慢下压。刀尖刺破皮肤,渗出鲜红的血珠,它一点一点深入,激活了越来越多的痛感神经。
殷茵连忙将手里的刀抽了回来。
“你不疼吗!?”她丢下刀,跑到柜子旁边翻出一片创可贴。女孩捉着我的手,仔细将创可贴在伤口上。
“当然疼。可肉体的疼痛只是兽性用来支配你的工具。疼痛之下,你翻涌起剧烈的情绪。男人的愤怒,女人的恐惧,心跳开始加速,理智被压制。这些东西蒙蔽了思考,让你忘却为什么要忍受这些疼痛。学会生存的第一步,就是操控身体,而不是被肉身奴役。”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能做到,黎星然也能做到,你没有理由不行。人类的想象力给疼痛附加了太多意义,恐惧尤甚。它会逼着你预支未来的痛苦,成倍将它放大。而当你隔绝这些东西,以理智瞥见疼痛的终点的时候,你将发现疼痛并没有那么不可忍受。”
“……我如何学会呢?由你来不断在我身上施加疼痛吗?”
“那只会让你对疼痛麻木,让精神枯萎;又或者你在无法反抗之中喜欢上疼痛带来的多巴胺,培养出受虐的癖好。可是对我们来说,鲜活的灵魂很重要,我们要让它变得更加鲜活。所以你所需要的是刹那间的觉悟。”
“我不知道该怎么……”
“我会给你寻找机会,而你要做的就是抓住它。”
殷茵轻轻点头:“如果我失败了呢?”
“一个人能够承担的失败次数是有限的,你要在机会耗尽之前跨过来。”
“我已经看不清自己……”
“你很快就会看清。或许明天就可以。”
“那么今天呢?”
“今天我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好好休息。”
“你会在这里吗?”
“嗯。”
我和殷茵去到了酒店楼下吃了晚餐。
四星级酒店自助餐厅的菜品略显简陋,但用来填饱肚子没有任何问题。
或许是因为今天说了太多话,我与她在吃饭的时候没有进行任何交谈,餐桌上只留下了单纯的餐具声与咀嚼声。
然后我们回到房间。我没有给她任何指示,就好像她不存在。殷茵见状,便自己坐到书旁边,在台灯下学习起来。
我带着一点欣喜,从殷茵大堆的教课书中找到了一本《白鲸》。于是我得以坐下,把晚上剩余的时间送给梅尔维尔。
苍白的灯光下,沉默的房间,只有窸窸窣窣的笔触与翻书的声音。
专注中时间便过得很快,再次抬头,钟表已经指在了十一点,我起身洗漱,然后独自走到卧室占据了半张床。
十分钟以后,殷茵关上台灯,走进浴室。当她出来的时候,我已经隐约进入了睡意的朦胧。
我感觉到她轻手轻脚地关灯,上床,从被子的另一侧钻进来。床不小,被子也足够两个人用,但是她仍然蜷缩在床边,勉强让被子覆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