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很远。”朱瀚拍了拍他的肩,“好。先把今天走完。”
“是。”朱标应声,回身投入到人群里。
日影移过墙头,巷口的热渐渐退去。所有人站过了,也走过了。
有人收了鞋,有人捧着水喝。
李遇站在门下,看着那三双挂着红绳的鞋,忽然对朱瀚道:“王爷,我明日想走五步。”
“可以。”朱瀚道,“但你若第三步乱了,就停,后两步不走。”
李遇想了想,点头:“我听。”
“还有。”朱瀚忽然道,“明日敲鼓的,不是陆一丛,也不是顾辰,是你。
李遇愣住:“我?”
“你今日敲得不错。”朱瀚笑,“你的手会抖,但你的心不抖。鼓给你,给别人。”
李遇用力点头,眼里有水光。
他把鼓槌抱在胸前,像抱着一个刚出生的愿望。
傍晚的风从城里最高的屋脊上掠过,带下一点点凉意。
朱瀚站在“听风”木牌下,把它又微微往上推了推。
他不确定推了多少,也不确定是否真的高了。
“王爷。”石不歪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我去喝酒了。”
“别喝多。”朱瀚笑,“明日还得你骂人。”
“我骂人不靠酒。”石不歪咧嘴,“我靠这张嘴。”
“那更别喝。”朱瀚道,“喝多了嘴打结。”
暮色彻底沉下去的时候,巷口只剩下几缕灯火。
石不歪把空篮子往肩上一撇,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出了门。
朱瀚站在“听风”木牌下,多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回廊。
翌日鸡鸣未绝,旧学府里已有人悄悄站定。
廊下摆了三道绳,中央一条最直,两边略弯。
地面擦得发亮,瓦盆沿线压着,连缝隙里的尘都被扫出一小堆小堆。
“先站。”朱瀚负手而立,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脚心空,脚趾松,膝不锁,腰不塌。站不住的,别逞能,挪到边上坐一会儿,再回来。”
王福最先站上绳头,粗布衣被早晨的露气打得微凉。
他把脚一前一后错开一点,憋着气不动。
陆一丛抱着鼓,没敲,只在鼓面上贴了块薄布,像是给每个人的心上盖了一层安静。
“王福,肩放下。”朱瀚道。
王福“哦”了一声,肩膀像两块石头落地。
“顾辰,别盯别人。”朱瀚又道。
顾辰把眼神从王福身上收回来,盯着面前地砖上的一条白痕。
“李遇,先一刻钟。”朱瀚看他,“你若抖,抖抖,不许死撑。
李遇点头,手掌汗津津的,却尽量把十指打开。
"
他偷偷瞄了一眼门额上的三双鞋,红绳在风里摆,像在给他打气。
石不歪晃晃悠悠到来,眼里还有两分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