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合县停留的日子,安宁沉静,娓娓转眼就到了及笄的年岁。
但在我的心里并没有实感,我仍旧觉得娓娓是那个脆生生叫我的小女孩,只是添了个名字,唐枳。
因为阿枳学医很忙,我与她相处并不多,只在早晚见一面打个招呼罢了。
阿枳弄了些花花草草放在院子里,我无事时也会侍弄。
那些花草很好养活,一年四季都有花开,香气或浓或淡。
我问阿枳为什么搬这些花回来。
阿枳说,因为花香可以被闻见。
那瞬间,流入我心中的暖意带着花香和春光。
3
阿枳学成出师。
我们又踏上了离途,而后停留在采莲镇。
采莲镇的夏日很长,春雨连绵,冬日不落雪。
阿枳在山下的医馆很忙,要采药要问诊,有时第二日才能回来。
有日落雨,我记起她没有带伞,所以拿了伞在山下等她。
当我像以前一样给她擦雨时,却只碰到了她的肩膀。
在那一刻,我对她的长大有了实感,娓娓已经长成了济世救人的唐枳大夫了。
阿枳身上的药香混着潮湿的雨气将我包裹其中。
「男女有别」这一念头忽而落在我心头,以至于阿枳像往常一样要牵着我给我探路时,我犹疑了起来。
在她的手握上来时,我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这不是少女的手。
它纤长,带着一点并不磨人的薄茧,柔软而温暖。
心跳混杂在沙沙雨声里,我竭力不去想,掌心的手却越来越烫。
我借此开口,想打破这种静谧,却适得其反。
在阿枳沉默的片刻里,我心跳如鼓,怕自己的异样被察觉。
话题匆匆结束后,我松了一口气,但那药香却还是萦绕在我鼻尖,以至我心神不定。
阿枳给我念道经,字字入耳,盘桓入心的却不是箴言。
佛说,「爱欲于人,犹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
我不通佛理,只是这句话莫名记在心里,此时又莫名翻涌出来。
4
魏婶找上门来,说有良人堪配。
我的心忽而像被人拧起来塞在喉中,上不得,下不了。
魏婶问我如何,我能觉得如何呢?
此时才惊觉自己同唐枳之间什么关系也不是,不是兄长,不是良配。
我只能忍着那股情绪,四平八稳地说阿枳中意就好。
这种心绪在后来的日子里不减反增,日夜叩问心门。
直到那杯酒,直到唐枳的吻落下来。
我的心开始崩塌,而残存的清明心智让我悬崖勒马。
我不能,也不应该。
不论从什么论起,我都不是阿枳的良人。
我不能再待在观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