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立马迎了上去,伸手握住他的手,「我在。」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确定我安然无恙后才平缓了急促的呼吸声。
「你没事便好,」他抽回手,往后退了几步,又恢复了冷淡客气的样子,「那……那便我先走了。」
我攥住他的手臂。
「你不问问这四年我过得如何么?」
「不必。」
「可是我要问,我要问你这四年过得如何,可有人给你念书,有人给你温饭,有人给你添衣?」
他默不作声。
「还有……可曾想我?」
「你不答我,我便当你默认了。」我慢慢靠近他,伸手拢住他的手。
「唐子卿,你可知这些年的每一日我是如何熬过来的?我日夜都挂念着你……我很想你。」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求你……」
我的额头抵在他肩上,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他身子一颤,叹了长长一口气,回身抱住我。
「阿枳,别哭。」
「我没哭,是下雨了。」
门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这一场春雨来得迟,但却是万物期待的甘霖。
【番外:唐子卿视角】
1
我是唐子卿。
八十一颗流珠转过一百二十次,夜色浓重起来,但于我而言与白天无异。
「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不欲视之,比如不见,勿令心动。若动自诫,即道去复还,心乱遂之,道去之矣……」
唐枳的声音又响在我耳畔。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把流珠缠起来戴好。
手抚在桌案上,桌案的边角被刻上了细细的划痕,一共一千五百二十划。
离开拂云观的每一日都在这桌案上。
而这每一划里,都有唐枳的影子。
一道模糊,略高又清瘦的影子。
这影子从不到我肩膀的高度慢慢拉长,明晰起来,在我也不知道的时候。
2
想起初遇时,那是一个灾年。
许多州县在烈阳炙烤了数月之后颗粒无收,闹起了饥荒。
我行至平州,这里的集市不再只是贩卖东西,也在卖人。
一只枯瘦的手拉住我的衣摆,恳求我买下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脆生生地唤了我一声「道长」。
没有来由,我出钱带走了她。
从那以后,我的人生有了刻度,不再是白天黑夜不分,只靠冷暖分辨季节而不知已经轮回过了几次。
我给没有名字的女孩儿取名娓娓。
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路行过数重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