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着锅回到院子里,放在石桌上。
三眼黑鱼还在水面漂着,三只眼睛轮流眨巴。
“你咋又回来了?”李凡没好气,“再乱说话我真拿你炖汤。”
鱼晃了晃尾巴:“你不信我,也得信你狗。”
李凡回头。
大黄狗不知何时己扒开土,把那个写着“别问,活着就行”的馒头叼了出来,放在他脚边。
它用鼻子推了推,眼神认真。
李凡蹲下,伸手碰了碰馒头。
那一瞬,指尖猛地一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缩手一看,没出血,但皮肤上多了个极小的黑点,形状像个小漩涡。
他还没反应过来,老龟突然游到池心,整个身体沉下去一半,只留龟壳浮在水面。
壳纹全亮,排列成一个完整的图案——像是一幅地图,中心是个深坑,西周六点环绕。
李凡瞪大眼。
那图……他见过。
就在昨晚梦里。
梦里他站在一片荒原上,脚下是个巨坑,黑气冲天。
远处六座山峰同时震动,每座山顶都插着一根断矛。
而他手里,拿着这根鱼竿。
“所以……”他低头看手中的枯枝鱼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是路过这场劫难。我是从一开始,就站在这坑底?”
池水静静荡着。
风没起,云没动,天上连只鸟都没有。
可他忽然觉得,这院子安静得过分。
安静得不像人间。
他慢慢走到池边,蹲下身,伸手探进水里。
指尖刚触到底,那股熟悉的温腻感立刻涌上来,像是熟透的发酵物,带着一丝腥甜。
与此同时,池底泥沙裂开一道细缝,灰气汩汩冒出,缠上他的手指。
他没缩手。
反而把整只手都浸了进去。
一秒,两秒……
三秒后,他猛地抽回手。
掌心湿漉漉的,可那股气息,却顺着皮肤钻进了体内。
不痛,不痒,但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压在胸口,像被人塞了块石头。
他喘了口气,抬头看向鱼竿。
这一次,他没把它当成捡来的破树枝。
而是慢慢伸手,将它握紧。
竿身微震,像是回应。
他盯着池心那个尚未消散的小漩涡,低声说:
“如果这池子真通着禁区……那我钓的,从来就不是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