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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朱温裂土(第1页)

汴州的春日,似乎总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晚一些,风中依旧带着未褪尽的凛冽。然而,在宣武军节度使府邸内,却是一派与时节不符的“火热”景象。只不过,这火热并非源自春意,而是权力欲望达成后的喧嚣,以及紧随其后的、更加酷烈的血腥。

庄严却透着一股草莽煞气的节堂之上,香烛高燃。一名身着紫袍、手持明黄绢帛的天使(皇帝使者),正抑扬顿挫地宣读着来自长安的诏书。诏书中,黄巢以“大齐皇帝”之名,盛赞朱温“忠勇冠世,勋劳卓著”,于“平定义武”、“震慑西方”中功不可没,特正式晋封其为宣武军节度使,总揽汴、宋、亳、颍等地军政大权,并赐丹书铁券,许其“世镇汴梁”。

“臣,朱温,叩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朱温身着崭新的节度使蟒袍,虽面色依旧带着病态的青灰,身形也比往日瘦削,但此刻跪伏在地,声音却洪亮有力,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亢奋。他身后的众将也齐刷刷跪倒,山呼万岁,声震屋瓦。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看人脸色、在夹缝中求存的军阀,而是名正言顺、手握重兵、裂土封疆的强藩!诏书与铁券,如同最华丽的枷锁,暂时锁住了长安的猜忌,也为他日后更大的野心,披上了一层合法的外衣。节堂内觥筹交错,道贺之声不绝于耳,一派“君臣相得”的虚假繁荣。

然而,盛宴的余温尚未散尽,朱温那双深陷眼眸中的得意,便迅速被一种熟悉的、残暴的戾气所取代。权力的巩固,并未缓解他体内“蛟毒”带来的痛苦与狂躁,反而让他更加肆无忌惮,急需用鲜血与恐惧来宣泄那股灼烧五脏六腑的邪火,并震慑那些可能因他病重而心生异动之人。

目标,很快便锁定在邻近的滑州(今河南滑县)。

滑州并非军事重镇,也非富庶之地,但近来却因天灾人祸,百姓困苦,对朱温摊派的沉重赋税怨声载道,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抗税事件。这在往日,或许只是癣疥之疾,但此刻在朱温眼中,却成了不可饶恕的挑衅,是测试他这位新晋节度使权威的试金石。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未曾仔细核查情况,便悍然下令:派兵进入滑州,“清剿乱民,以儆效尤”!

这道命令,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

进入滑州的宣武军,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他们以“搜捕抗税首恶”为名,实则行烧杀抢掠之实。军队如同蝗虫过境,闯入一个个村庄,集镇。

“军爷!我们真的交不起啊!去年大水,颗粒无收……”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日吧!”

“孩子他爹己经被你们抓去修城墙累死了,家里就剩这点口粮了……”

百姓的哭诉与哀求,换来的只是冰冷的刀锋与无情的嘲弄。

“抗税不交,便是谋逆!”

“大帅有令,乱民者,杀无赦!”

火焰在茅屋草舍上腾起,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男人被如同猪羊般驱赶到一起,稍有反抗或仅仅是动作迟缓,便被当场砍杀。凄厉的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与兵卒的狂笑声、呵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人间地狱的图景。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儒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出即将被点燃的祖屋,对着带队军校痛心疾首地喊道:“将军!上天有好生之德!朱节度使受封节度,乃朝廷恩典,当抚恤百姓,以仁德立世,岂能纵兵行此暴虐之事?!尔等如此作为,与屠夫何异!必遭天谴啊!”

那军校狞笑一声,挥刀便劈:“老东西,敢咒大帅!找死!”

血光迸现,老儒生倒在血泊之中,兀自圆睁着不甘的双眼。

更有甚者,为了凑足“杀敌”人数以冒功,军队将屠刀挥向了无力反抗的妇孺。襁褓中的婴孩被挑在枪尖,年轻的女子被凌辱后投入井中或活活烧死……惨状罄竹难书。滑州大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昔日还算平静的州县,顷刻间化为鬼蜮。

消息传回汴梁,朱温正因宴饮后毒性有些发作而烦躁不己。闻听滑州“己平”,“乱民尽数伏诛”的战报,他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觉得胸中那股憋闷的邪火似乎宣泄了不少,苍白的脸上甚至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

“做得好。”他声音嘶哑地嘉奖了带兵将领,“让天下人都看看,对抗本王,是什么下场!将这捷报,也抄送一份去长安,让陛下也知晓,本王是如何为他‘安定地方’的!”

他要用这滑州百姓的累累白骨,铸就他宣武节度使的无上权威,也让长安那个皇帝知道,他朱温,依旧是那把最锋利、最听话,但也最危险的刀。

然而,他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在意。滑州的这场血腥屠杀,连同之前清口、亳州等地的旧账,正被某些有心人,一点一滴地记录、整理。那些枉死百姓的冤嚎,那些被焚毁家园的灰烬,都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化为最致命的雷霆,反噬其身。

裂土封疆的荣耀,是用无数无辜者的鲜血染就。朱温在这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上,每一步都踏着尸山血海,而他体内的毒,也在这无尽的杀戮与暴戾中,愈发深入骨髓,与他的灵魂彻底纠缠,难分彼此。

春风,终究未能吹暖汴梁。只有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伴随着新晋宣武节度使的“威名”,在中原大地上弥漫、扩散,预示着更加动荡与黑暗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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