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舟点点头。
“对。
韩德尔、巴赫、维瓦尔第这些人写宗教作品时,
确实用过教会调式、固定的声部分布。
那种和声在耳朵里天然会让人产生崇高感,
因为它来自教堂的建筑和声学。
可真正的宗教情绪,不一定要信仰神。
它也可以是一种对秩序的信任,对苦难的顺从。”
李锐想了想,轻声道:
“怪不得听起来那么稳,
好像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
江临舟微微一笑。
“这就是巴洛克的精神。
一切都在秩序中。
即使是悲伤,也必须有形有度。
他们相信,音乐的美感本身就是一种救赎。”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台上正在换场,乐手们低声交谈,
灯光从暖黄转为淡白,
空气里的氛围重新活了过来。
李锐轻声说:“那他们写歌剧和宗教曲,其实差挺多的?”
“当然。”
江临舟转过头看他,语气温和。
“歌剧讲的是人,宗教音乐讲的是神。
但到后来,两者其实都离不开一个东西:
人文主义。”
李锐微微一愣。
“宗教音乐也算人文主义?”
江临舟点点头。
“严格来说,它最初不是。
可当作曲家开始用人的语言去表达对神的情感时,
它就已经带上了人文主义的影子。
韩德尔、巴赫这些人虽然写的是宗教题材,
但他们笔下的“神”,早已不只是审判的象征,
而是人类情感的一面镜子。
他们写的,其实是人对存在的敬畏,依托与渴望。
那种崇高感,不再来自信仰本身,
而是来自人试图去理解信仰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