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们。”那面孔缓缓睁开眼,瞳孔竟是空白的,“我是被切除的记忆,被禁止的问题,被烧毁的日志。我是‘不可以’本身。”
“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顾砚之挺直脊背,声音坚定如铁,“你说‘不可以’,但我们说‘可以’。你可以哭,你可以怕,你可以不懂,你可以反抗。最重要的是??你可以问。”
话音落下,他的意识猛然爆发,将自身记忆全部释放:苏晚在火堆旁读诗的样子,知远第一次叫“爸爸”时的笑容,莉亚写在照片背面的那句话,凯文用铅笔画出的飞鸟轨迹……这些不属于系统的片段,像利刃刺入“母巢”的心脏。
轰??
整座虚拟宫殿开始崩塌。
裂缝自核心蔓延,记忆球体逐一碎裂,释放出被困的灵魂。那些孩子睁开眼睛,第一次真正地“看见”。他们的声音汇聚成河:
【我想回家。】
【我不想忘记妈妈的脸。】
【我可以有自己的答案吗?】
“回声”在通讯频道中低语:“顾砚之的意识正在消散……但他没有退缩。”
苏晚泪流满面,手指飞快操作仪器。“启动逆向牵引协议!把他的数据流拉回来!哪怕只剩一缕意识!”
“没用的。”渡鸦摇头,“他已经成了桥梁本身。想要摧毁‘母巢’,就必须有人留在里面完成最终解构。”
“我不接受!”苏晚嘶喊,“他答应过我……要一起看着知远长大!他说要带我去冰岛看极光!他说……他说……”
她的声音哽咽,却忽然停住。
因为她感觉到??顾砚之的手,轻轻回握了她一下。
不是仪器反馈,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肌肉收缩,是神经末梢传递的真实触感。
她猛地看向生命监测仪,原本趋于平直的脑电曲线,竟重新泛起微弱但稳定的涟漪。
“他还活着……他的身体在这里,可他的意识……已经分化了!”她顿悟,“一部分留在‘母巢’进行解构,另一部分通过量子纠缠与肉体保持连接!”
“这意味着什么?”渡鸦问。
“意味着他还有一条回来的路。”苏晚擦干眼泪,眼神重燃火焰,“只要我们不停止提问,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他的名字,他就不会彻底消失。”
她站起身,拿起扩音设备,接入全球网络。
“所有人听着,我是苏晚。十年前,我在云崖小学教孩子们的第一课是: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今天,我要上最后一课。”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穿透千山万水: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曾经被带走的孩子,或是他们的守护者。你们的记忆或许残缺,身份或许模糊,但请记住??你们曾勇敢地问过一个问题,这就足够了。现在,请跟我重复一句话:**
**‘我可以提问。’”**
刹那间,全球数百个接入点同步响应。
纽约街头,流浪汉仰头大喊:“我可以提问!”
首尔地下实验室,研究员撕毁保密协议:“我可以提问!”
莫斯科孤儿院,一群沉默已久的孩子牵着手合唱:“我们可以问,我们可以改……”
这一声声呐喊汇成洪流,逆向冲入“母巢”残骸,激活了最后的程序??**黎明协议?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