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理寺查到的所有相关证据都指向刺客是南国派来的,沈昭又借此机会清洗了军中一些可能不听话的钉子,苏逸之搏了个救驾的忠名和陛下的感激……
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针对南国的反击,和沈昭巩固权力的顺势而为。
连南影安都因此事焦头烂额,被软禁在驿馆里,几次递帖子想见沈昭,都被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陆衍将查到的那些线索,那些指向南国,或者说南影安和南思雨,却又无法真正钉死他们的证据,一一呈报给了沈昭。
南影安身边护卫连着几日去教坊司玩乐、南思雨贴身侍女与宫里侍卫暗通款曲……
御书房内,沈昭翻阅着卷宗,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终于,她抬起头,冷冽的凤眼看向陆衍。
“有劳摄政王了,既然证据指向南影安,那边境那边……”
“陛下放心,臣已传令边境守军加强戒备,严阵以待,若南国有异动,必予以迎头痛击。”
“不过臣心想,陛下如今和南霁远是合作关系,想必南影安受挫,他乐见其成,不会为难陛下。”
陆衍躬身回道,姿态无可挑剔。
沈昭轻轻点了点头,唇角隐约勾起一抹弧度,却又转瞬即逝,“如此甚好,苏爱卿伤势未愈,朕心甚忧,若无他事,摄政王便继续追查余孽吧。”
“……既如此,那臣便告退了。”
陆衍行礼,转身退出御书房,在转身的刹那,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他回到王府,径直入了书房,檀木案上摊开着所有关于刺杀的卷宗副本,以及他让寒赋暗中搜集的、未被写入正式案卷的细节。
“殿下,可是觉得有何不妥?”寒赋见他神色,低声问道。
“不妥?你不如问问,这件事,有哪一个地方妥当。”
陆衍低嗤一声,他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着,目光落在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上。
太顺利了……顺利得像是被人精心编排好的一场戏,暗处的脚本早就写好了,现在只需要一群人上台做戏子,生旦净丑,顺着提线的指挥把戏唱好。
指向南国的线索若隐若现,刚好够引起猜忌和紧张,却又不足以立刻引发战争,更何况南国朝堂之上,还有正和沈昭合作的南霁远。
军中的人事变动精准而迅速,仿佛早就准备好了接替的人选。
还有……苏逸之。
他那奋不顾身的一挡,时机巧合得令人心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里来的勇气敢冲上去。
陆衍脑海中又浮现起那夜太液池边,苏逸之对着沈昭那一番文邹邹的告白。
啧。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一想起来,还是觉得碍眼。
陆衍拿起关于那名最后暴起的刺客的验尸格目,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却陡然定格在某一处,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念了出来。
“刺客胸腹间受创三处,皆为致命伤,流血量极大,按常理,他当时应该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甚至濒临死亡。”
身侧的寒赋不明白他所言何意,只是认真地点头,“是,仵作也是这么判断的。”
“一个濒死之人,是如何爆发出那般力量,精准地扑向陛下,并且……”
陆衍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他手持匕首,若真是死士,目标明确是陛下,为何在最后时刻,手臂抬起的高度和刺出的角度,更像是……瞄准了一个比陛下身形稍高一些的目标的肩背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