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悯笑一下,只当她逞强。
温柔的触碰,乖顺的姿态,熟悉的被照顾的感觉回来,悬了很久的心一下落回实处,姜悯微微扬起下巴,“明天就收拾东西回来吧。”
姜悯又自信了。
她不假思索,将这份体贴误解为求和与屈服,她享受着这份舒适,语气放缓,恩赐般理所当然。
“你要说,想跟老朋友聚聚,住了这么多天也该玩够了。你想打工我不反对……好吧之前确实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但这边离你打工的店实在太远了,你每天搭地铁往返,占用多少休息时间?要不吃完饭咱们就走。”
预想中的欣喜或顺从却并没有出现。
周灵蕴顿住。
她抬头,定定看着姜悯,困惑极了。
“前几天老太太还打电话问呢,我替你瞒着的,也没说你去打工的事情。”
姜悯毫无所觉,自顾自继续。
最初的惊诧过去,周灵蕴眼神渐渐变了。
变为一种深深的,冰冷的了然。
她原以为,她们分开这段时间,姜悯会有所改变,会试着理解她的感受和选择。
这番话之前,周灵蕴真的以为她变了。
现在看来,似乎没有。
一点都没有。
姜悯还是那个姜悯,狂妄自大的姜悯,永远活在自己的预设里,将她所有的行为都粗暴简单解读为依附和讨好。
周灵蕴没说话,只是摇头,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苦的笑。
她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无声的拒绝却在瞬间刺痛姜悯。
急切俯身,姜悯一把攥住周灵蕴手腕,“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
闭眼,吐气,胸腔塌陷一块,周灵蕴深深蹙着眉,“你说啊,我在听。”
“我说别闹了,我很忙,很累,真的。”姜悯有气无力。
——“别闹了。”
最后一根稻草,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期望破灭。
从天而降,一记无形重锤,天灵盖剧痛,周灵蕴傻傻半张嘴,呆在那。
几秒后,她缓缓抬头,再望向姜悯的眼睛里最后一道光熄灭,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冰冷的失望。
她好难过,心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冷风呼呼往里灌。
真的好难过。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们就真的完了。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她还不想结束。周灵蕴很确定,她还不想跟姜悯走向彻底决裂的终点。
可她确实也没办法勉强自己,忽略所有的委屈,在关系里继续扮演“保姆”一角。
答案清晰而坚定:不。
不想彻底结束,或许只是出于习惯,出于对多年情感的不舍,但这些都是暂时的。
人的一生那么长,哪有什么是真正的永恒不变?
只要她们分开得足够久。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十年……
再浓烈的情感,再刻骨铭心的记忆,经时间河流反复冲刷,总会淡化。
她会忘记。
忘记此刻的心痛,忘记曾经的依赖,忘记她指尖的温度,忘记她怀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