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悯心道声“得罪”,微蹙眉作思索状,手指在膝盖上轻点,“周灵蕴跟你们从县里回来后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来着?”
她目光转向蛋挞,眸光纯净,不掺杂质的好奇,“然后你跟小哑巴一块儿过来找她借钱,还记得吗?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好好好,搁这儿等着我呢,蛋挞笑了。
“姐姐贵人多忘事,您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呀,当时听周灵蕴那意思,好像是为了保护小孩自尊心,免得我们难堪。”
说着,学姜悯叹气,“这么多年,怎么还越活越回去,图穷匕见,狗急跳墙!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
姜悯垂眸不语,思索如何反击。
蛋挞得意晃晃脑袋,到底年轻,沉不住气。
“咋不说话啦?”
姜悯抬头,眉头舒展开。
她像是才突然想起什么,环顾四周,语气变得更加自然随意,“咦,怎么没看到小哑巴,他没跟你们住一起啊?”
周灵蕴被蛋挞和梦真接走后,姜悯才开始在网上搜蛋挞。
她开小号加了粉丝群,进群发红包,不到三天时间,混进管理层。
群主是蛋挞大粉,从她出道至今,始终对她保持密切关注,姜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蛋挞扒个精光。
人生处处是战场,兵法有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姜悯如此精明,孤身赴宴岂会毫无准备?
“你跟真真在一块,我挺意外,你跟小哑巴曾经关系那么好,我还以为你铁直呢。”
“哎呀!”蛋挞跳下板凳,几乎是同手同脚逃进厨房,“真真我来帮忙啦——”
小厨房塞不下那么多人,周灵蕴只好出来。
她没看客厅沙发上的姜悯,沉默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手台下面翻出个泡脚桶,接了大半桶温水,然后站在走廊口,朝着姜悯的方向,轻轻勾了勾手指。
像小时候那样,她跟姜悯第一次见面那样。
姜悯始终望着周灵蕴背影消失的方向,周灵蕴再次出现,虽是意料之内,仍不禁喜悦。
她不知道周灵蕴有没有想起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正式见面。
她脑海中浮现的,是几年前穿蓝色毛衣的周灵蕴。
像只淋雨小猫,瘦瘦长长,弓着背,浑身毛湿漉漉好可怜,唯那双眼睛格外的黑和亮。
这么多年过去,眼底的核心力量没变过。
她依旧坚毅勇敢。
记忆中的模样与眼前身影缓缓重叠,姜悯颇有些感慨。
她不由起身朝她走去。
周灵蕴从大门口提来个换鞋凳,姜悯自然拢裙坐下,周灵蕴蹲在脚盆边,两手托住姜悯脚跟放入水盆,而后蹲身,低头搓洗。
姜悯看到周灵蕴漆黑柔顺的发顶。
温妥的水流包裹住疲惫的足踝,她手指稍带着力道,仔细揉搓着皮肤表面的尘垢。
手心糙糙的。
“没擦护手霜吗?”姜悯低低说了句。
周灵蕴手顿了下,摇头。
她手一直就糙,之前几年,有姜悯时常在耳边叮嘱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没人管,她根本懒得擦。
以前,周灵蕴会担心姜悯嫌弃她,说手糙摸在身上不舒服。
现在嘛……
糙就糙呗,她就是个粗人。
“最近过得好吗?”姜悯又问。
“挺好。”周灵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