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晚了。
从穿堂冲出一群人拦住她们的去路,不过还好,只是怒目而视,没有打骂。
马夫见状急忙当在蒋夫人和小满前面,“有话好好说,不得伤了我家太太姑娘。”
蒋夫人强压着内心的惊恐,捧上奠仪,“我来祭奠石老爷。”
那包银子却被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打翻在地,“谁要你的钱,杀了人还拿银子羞辱人,你还我男人的命!”
说着,竟要扑过来撕打。
“住手!”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喝住她,接着看了看蒋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不是单单吊唁这么简单吧。”
蒋夫人道:“真是非常非常对不起你们,出现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愿意看到,我家妈妈绝对不是故意的,她现在特别后悔——”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到底赔多少钱?”有人不耐烦出声打断。
这么迫不及待?小满讶然。
蒋夫人却是心头一松,有的谈就好,“石老爷的后事自然是我们承担,除却欠的五千两,再补上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你打发叫花子呢!”还是那人。
小满仔细看那个男人,三十上下,尖嘴猴腮,抱着胳膊吊儿郎当站着,脸上没有丁点的哀伤,全是捡着大便宜的兴奋!
她抢在蒋夫人前面开口,“你是谁,能代表石家吗?”
那人一顿,看向管家。
管家瞪了那人一眼,却问石太太:“请太太做主。”
石太太哭道:“多少钱也换不来我男人的命啊,我可怜的男人,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我恨哪,我好恨哪……”
她指着蒋夫人,浑身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满看着她直直伸出的手,枯黄厚实,指节粗大,指甲发黑,又盯她泪水横流的脸若有所思。
蒋夫人听了她的话更愧疚了,加之救人心切,因道:“我明白您的难处,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您高抬贵手,放我家妈妈一马,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石太太只是捂脸大哭。
“这里乱糟糟的,夫人屋里说话。”那管家做了个请的姿势。
蒋夫人犹豫了下,还是随他去了旁边的厢房。
几个护院模样的人也进了屋子,奇怪的是石太太反倒没进来。
管家问蒋夫人肯赔多少。
说多说少都不好,蒋夫人拿不定主意,便请他们做主。
又是刚才一直叫嚷的那人喊:“漂亮话谁不会说,叫你把全部家产拿出来你肯吗?”
立时有人附和:“对对,这事没个百八十万结不了,谁不知道你蒋夫人富可敌国,一年开销就好几万银子!”
蒋夫人一惊,她预想到会赔一大笔钱,可没想到他们张口一百万两,就是把全部家产变卖了,也根本凑不齐。
见场面一时陷入僵局,管家咳咳两声,“既然夫人为难,这事就算了。咱们听官府的,官府怎么判,咱们就怎么办。”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那几个护院恨恨道。
蒋夫人越来越慌,“不是不给,我真没有这么多银子。”
管家叹道:“都是妇道人家,都不容易,这样吧,我就替我们太太做主了,六十万两,你什么时候拿来,我们什么时候撤诉。”
蒋夫人算了算,手里的现银有个三五万两,存在茂盛当铺的珠宝首饰、玉石古玩能卖,还有宅子、庄子什么的,七七八八加起来,能有五十多万两,再问妹妹借点,应是够了。
她点了头。
那几人立时一阵躁动,互相交换着热烈的目光,连老成持重的管家都忍不住激动得调息不匀。
他拿出事先写好的和解书,郑重填好赔偿数额,“请太太过来。”
很快,石太太由人搀扶着出现了,她应是不识字,和解书都拿倒了,还是在管家的指点下找到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
蒋夫人提起笔准备签字画押。
“等等!”小满伸手拦住,“这不是小事,不如请官府做个见证,免得日后扯皮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