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298连山八乘（第2页）

“可丁飘亨传来消息，”女子继续说道，“苦觉虽坐化，但他临终前留下一道禅意烙印，寄于‘至公印’之中。只要此印尚存，便可操控人心，扭曲真相。更可怕的是，那印章已经开始反噬使用者??最近三个月，已有四位仙门掌门莫名疯癫，自焚而亡，临死前高呼‘我们都是假的’。”

陈乾六冷笑：“谎言堆砌的王座，终究撑不了太久。”

“但我们也不能再等了。”女子沉声道，“若让至公印彻底失控，它会引爆所有被篡改的记忆，导致整个修真界陷入集体癔症。届时不只是秩序崩塌，连‘真实’本身都将消失。”

陈乾六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师父陆玄庭被推入归墟深渊时的背影，冥龙残魂在识海中哀鸣的最后一瞬，还有那个雨夜，他在蜕凡宗废墟中挖出第一块刻着《八圣约书》残篇的石碑……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不是刀兵相见，而是对“何为真实”的争夺。

睁开眼时，他已做出决定。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觉醒者，三日后齐聚东海残碑。”他说，“我要开启‘真龙祭典’。”

众人皆惊。

“可是……仪式需要八位血脉纯正的龙裔共同主持，如今仅知两位尚存，其余皆已湮灭千年！”

“谁说必须是龙裔？”陈乾六嘴角扬起一丝讥讽，“三百年前他们可以伪造仪式，今日为何我们不能重塑规则？真龙祭典的本质，从来不是选出一个承载龙脉的个体，而是唤醒所有人内心深处对自由的渴望。只要有人愿意站出来，说自己不甘为奴，那他就是真龙！”

话音落下，九铃齐震，余音久久不绝。

三日后，东海之上风云汇聚。

来自四面八方的觉醒者陆续登岛：有人类修士觉醒蛇瞳，有凡人少女背上长出蝶翼，有老农手持祖传锄头，声称自己是上古农神后稷之后……他们身份各异，血脉混杂，却被同一股信念牵引而来。

丁飘亨也到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嬉笑怒骂的浪子，肩上扛着一口锈迹斑斑的铜棺，棺中沉睡着一位白发老者??正是当年嫁仙派执行“替身计划”时，唯一拒绝轮回、选择自我封印的初代执律使。

“他说，只要见到你，便可苏醒。”丁飘亨低声，“他知道至公印的秘密。”

陈乾六点头，抬手划破手掌，以血为引，滴落棺盖。

刹那间，铜棺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沧桑意志弥漫开来。

老者睁眼，第一句话便是：“至公印真正的力量，并非控制记忆，而是吞噬‘可能性’。”

众人愕然。

“什么意思？”陈乾六问。

“它不让世界改变。”老者缓缓坐起，“每一次重大抉择，人都会在心中生成无数条未来的分支。比如你现在是否该发动祭典，理论上会有成千上万种可能的发展路径。但至公印的存在，会悄然抹除那些威胁现有秩序的可能性，只留下一条‘注定如此’的轨迹。久而久之，众生便以为天下本该如此，变革不可能发生，反抗毫无意义??这便是最深层的奴役。”

陈乾六瞳孔微缩。

原来如此。难怪三百年来从未有人真正挑战十七仙门，不是没人想，而是他们的“念头”早在萌芽之前就被扼杀。

“那如何破局？”

“唯有当足够多的人同时相信另一种可能，形成‘共识之力’，才能撕开命运的茧房。”老者指向天空，“而真龙祭典，正是古法中唯一能凝聚万众信念的仪式。只是……它需要牺牲。”

“谁？”

“主持者。”老者目光深邃，“你将以自身为祭，点燃九幽冥种，将其化作信念之火。那一刻，你的意识将扩散至九州每一寸土地，所有听到龙吟的人，都会短暂看见‘另一个世界’??没有仙凡之别，没有血脉枷锁，人人皆可修行的世界。若那一刻，有万人以上真心向往那个世界，至公印便会因‘现实动摇’而崩毁。”

陈乾六沉默许久，忽然笑了。

“值得。”

丁飘亨猛地抓住他肩膀：“你疯了吗？那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所以我才叫俗仙啊。”陈乾六拍拍他肩膀，“一个俗人想当神仙，哪有不死的道理？”

那一夜，祭典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