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趁机扑向暗道,抱起少年疾奔。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尸气反噬正在加速,他的右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皮肤呈现蜡化迹象。
“坚持住……再撑一会儿……”他一边奔跑,一边低声安慰怀中少年。
少年虚弱睁开眼:“你……为什么要救我?明明可以自己逃的……”
“因为你不是第一个。”陈野喘息着,“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若我不救你,将来还会有更多孩子被关进棺材,听着父皇的承诺化作梦呓,然后一点点死去。”
少年泪流满面:“可你是谁啊?为什么不怕死?”
“我叫陈野。”他笑了笑,笑容苍老得不像二十岁的人,“一个本该葬身南海的采珠子。现在……是第八次活着赴死的就职者。”
前方出现岔路,三条甬道分别通往不同方向。黄泉引路感应到右侧通道弥漫着浓烈阳气,左侧则充满血腥味,中间一条却毫无气息波动。
“无息之路……反而是生门?”陈野皱眉。
忽然,耳边传来细微呢喃:**“槐根之下,月升则开。”**
是西山狱鬼残魂在提醒。
他立刻转向左侧,不顾血腥味扑鼻,强行闯入。越往深处,空气越是粘稠,地面铺满碎骨,踩上去咯吱作响。墙壁上布满抓痕,有些深达数寸,显然是临死前绝望挣扎所留。
终于,前方出现一扇石门,门上雕刻着一棵古槐,树根缠绕成锁。
陈野将手掌按在门上,鲜血顺着纹路流淌。片刻后,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间密室。
室内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鼎,鼎内盛满黑色液体,表面漂浮着九颗晶莹珠子,每一颗都散发着微弱的皇族气息??正是那些尚未完全炼化的“纯血魂核”。
而在鼎旁,站着一人。
白衣胜雪,手持竹杖,背对而立。
“你来了。”那人轻声道,声音温润如玉,却让陈野浑身寒毛倒竖。
“颜……夫子?”
那人缓缓转身,容貌竟与陈野记忆中分毫不差。可当他开口时,语气却冰冷如铁:
“我不是你的老师。我只是他留在这里的一缕执念,等待能毁掉这一切的人。”
陈野怔住。
“百年前,我曾是钦天监首席观星师。”白衣人望向青铜鼎,“我发现龙脉并非自然断裂,而是被人以邪法人为截断,只为制造危机,推行《逆命诏》,从而掌控朝政。我试图揭发,却被太师设计,贬为庶人,流放北境。”
“那你为何不回来报仇?”
“因为我死了。”白衣人淡淡道,“在雪原上,被自己最信任的学生背叛,推入冰渊。但我留下这一缕意念,只为等一个人??一个不受学宫体制束缚,不惧皇权威压,愿以贱民之身逆天而行的人。”
他指向陈野:“你就是那个人。”
陈野沉默良久,终于问:“怎么彻底毁掉祭阵?”
“唯有两法。”颜夫子残念道,“其一,斩断九链,释放所有被囚禁的皇族魂魄,引发反噬;其二,点燃‘焚命灯’,以施术者自身为薪柴,将整座地窟烧成虚无。”
“代价是什么?”
“前者会让你成为天下共敌,王朝必倾尽全力追杀你;后者……需要献祭灵魂,永世不得轮回。”
陈野低头看向怀中少年,又想起南海船上族人焚身的烈焰,想起李成风死前颤抖的手,想起沈炼递来的地图上那圈朱砂。
“我选后者。”他说。
颜夫子残念点头,抬手一挥,竹杖化作一盏青莲灯,悬浮于空。
“灯芯乃千年魂木所制,需以至亲之血点燃。你可有至亲?”
陈野摇头。
“那便以心头血代之。但记住,一旦点燃,你将无法回头,尸身将化为火炬,照亮黄泉,直至燃尽最后一丝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