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摊手,“我要读书呢,不去踢蹴鞠自然就没有帖子给你们。”
宝瑢不理二哥,笑嘻嘻接了董家表兄赠的帖子,“到时候我跟阿姐一定去给表兄助威呢!”
董恒之叫她一句话又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得先选赛呢,到二月二只留两支队伍。”
阁子里只这一桌子席面,也没处儿分坐两席,今儿席间倒不曾喝酒,叫了红枣花生磨的汁子碰了几杯。
宝珠回去过后就开了盒子,宝瑢比她还好奇,跟进屋也凑近了瞧,盒子里头是个捧着珍珠的女娃娃。
同乞巧节顽的磨喝乐娃娃一般大小,两颊点了胭脂红,笑眼眯眯的模样同宝珠倒有两份相似,宝珠摸了摸娃娃捧的珍珠,才发现这珠子并不是面团捏出来复染的色,是颗真的珍珠呢,有拇指大小,灯下泛着莹莹紫光。
使些巧劲儿,这珍珠还能拿下来呢。
宝瑢比阿姐还激动,捧着娃娃摆去妆台上,嘴里兀自说道,“这娃娃该不会是表兄自个儿捏的吧?”
她喋喋不休念叨不停,直到被宝珠推着出了房门才歇了嘴,叫她说话本里写的狐妖书生都没阿姐与表兄般配。
宝珠关了门,看着妆台上的娃娃,又收进盒子里去了,倒是那颗珍珠,叫她细心包好放进了妆匣,这很贵重了,心下又想着若是下回有什么节,得回合适的礼。
元宵过罢年也过完了,阿忠与蒋实赶了骡子车回许州,蒋实坐在车架上,依依不舍地朝宝珠几人挥手,声音里已经有些哭腔了,
“等农闲我再来阿!”
汴京一日能抵得上在田里忙活半月了。
阿秀年里卖络子得了钱,前些日子又收了几张皮子,做了几件绒坎肩,也卖得了不少钱,加上甄家年里包给她的钱,如今总算凑齐了二十贯。
先时徐娘子将身契还她,她不好意思收下,只说凑齐了二十贯自赎自身,如今好容易将银钱凑齐了才去找徐氏。
徐氏还有些惊讶,晓得阿秀吃苦,没想到这几月竟真将银钱攒齐了,笑着从柜子里将身契找出来给她。
阿秀哭着谢过,又想磕头。
“可不兴再磕头了,下午得闲你随我去衙门,将这奴籍消了,往后便是自由身了。”徐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阿秀说不出话,口中翻来覆去的谢,若非徐娘子,她如今还不知落到了什么田地。
“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还不曾有什么打算,倒是想着拜静慈庵里一位师太学绣活儿,那庵堂不大,也没什么人去添香油,师太常自家卖绣活儿贴补,先前卖络子说过话,师太说静慈庵里有几间空庙舍能借住。”
阿秀苦笑,她怕留在甄家平添麻烦,“以前想学绣活儿,跟着村里的绣娘学过两针,还没学到本事家里人就等不及将我卖了,跟师太学好了往后也多一门谋生的手艺。”
想了想,还是舍不得甄家几人,“若是太太不嫌麻烦,我还愿意留在甄家做活,如今住的屋子,按月照价儿付租金。”
徐氏皱眉,“哪里就麻烦了,小小年纪可莫要提什么去庵堂的话,便是带发修行,也要耽误心性。”
宝瑢听得二人谈话,“顾娘子绣坊缺人呢!娘子绣坊还有宫里出来的绣女,阿秀姐别走!若是要学,我去帮你问。”
宝珠也来说,“家里事多,若不是姐姐帮忙,也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姐姐留在家里罢!”
甄家个个都有营生,阿婆年纪大了又做不得家务事,先前阿秀没来,谁回来的早些谁捎带手打扫洗涮,等阿秀来了,回来里里外外都整齐干净,都夸阿秀她却总觉得不好意思。
晚间在灶间烤火,徐娘子摸了摸外裳里面的羊绒坎肩,提了一句想认阿秀做干亲,她孤家寡人在汴京过日子,往后也能有个走动的地儿,宝珠宝瑢还没说话,外头洗碗的甄家大郎就进来,手里还攥个碗,急道,
“娘你要认阿秀做干女儿?”
宝珠便道,“阿秀姐攒够了银子,不好意思继续住咱们这儿,想去庵堂借住,顺道跟在师太后头学绣活儿呢。”
大郎嘴张的更大了,
声音也高了许多,“她是想去做姑子?!”
他问完将碗塞给宝珠,急匆匆出了门,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回头嘱咐自家亲娘,“娘你可莫要在阿秀边上说收她做干女儿的话,到时她更不好意思住下了。”
徐氏若有所思,宝瑢看着大哥出去的身影,胳膊肘捣了捣阿姐,努努嘴使了个眼色,宝珠没领会到,反叫她明儿记得去寻顾娘子提一提学绣活儿的事。
久了都有感情,她们也舍不得阿秀呢。宝瑢上心,第二日就去问了,甫一问清立即跑来摊子上找她们,喘口气喝过蜂蜜柚子饮,才点头道,
“顾娘子说,阿秀姐这般年纪,学也能学,只是要吃些苦头,再一个要去学绣活儿,还得先将手养起来呢。”
甄家大郎面上不在意,耳朵竖起来听,晚间收摊叫宝珠他们先回去,自家跑到官医赵太丞处买药膏。
冬日里手实在不能看,阿秀夜里抹过冻疮膏,再将手套戴一夜,如此反复半月,手勉强才养好一些。
阿秀没再提要离开,只是与徐娘子说,往后每月往家里交租金,另家里的活计仍给她来做。
二月头阿秀手养好了,宝瑢便带她去见过顾娘子,顾娘子看了人又看了手,点了头指了个位置叫她先学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