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鲲止步。
谢明灼气定神闲:“你何罪之有?”
“楼某人私自贩卖贡瓷,罪无可恕,今日自首,只为求得一个恩典。我儿楼鲲并不知情,他于瓷器一道素有天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伏法后,生平所著烧制技法将由我儿继承,望朝廷能看在我楼家兢兢业业烧制贡瓷的份上,饶我儿一命。”
谢明灼挑眉:“你一个商人,如何敢私卖贡瓷?莫非是有人指使?”
“督陶官严冬!”
“可本官在浔阳驿,碰见的是楼少东,而不是楼老板。驿丞说楼少东是为了物色上乘的陶土,看来物色陶土是假,私卖贡瓷是真。”
楼壑解释道:“私卖贡瓷,越少人知道越安全。罪民每次都妥善装箱,骗我儿只是寻常瓷器,他并不知情。”
“瓷器由他贩卖,经他之手,他会看不出来?”
“瓷器并未经他之手,而是他身旁两个随从,他们是严冬的人,只是拿我儿当幌子罢了。”
谢明灼不吃这一套:“事实如何,还得进诏狱审审才知。云千户,将楼家父子押入……”
一枚细针遽然刺向脖颈,她利落避开,回身望去,李瓶儿却已带着楼鲲跑出凉亭。
杨云开和姜晴拔腿追去,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家丁拦住,两人“竭力”干掉家丁,李瓶儿和楼鲲早就没了身影。
变故发生太快,其余家仆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亭外另有一个家丁,手持匕首,猛然扑向谢明灼后背。
“小心后——”
“砰!”
一声铳响,偷袭的家丁瞬间倒地,额间冒出一只血洞。
谢明灼收回精巧的手铳,睨向楼壑:“楼老板家里已经漏成筛子了。”
还真是忠心,为了拖延时间,不惜暴露身份刺杀于她。
若“孟佥事”当真死在楼家,云千户等人必定方寸大乱,便没有过多心神追捕李瓶儿等人。
楼壑自嘲一笑:“老夫惭愧。”
他知道楼家藏有眼线,但不知道会有这么多。
那夜与儿子深谈之shsx后,两人一致认为这是个机会。
不管选择哪条路,到头来都是死,还不如选一条对得起自己良心的路。
他们避开家中耳目,与谢明灼通了气,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场壮士断腕的戏码。
“通知锦衣卫衙署,查封楼宅,张贴缉捕文书,抓捕严冬。”
徐青琅和郎磬呆若木鸡,脑子还停留在方才惊险的一幕。
孟大人仿佛背后有灵似的,那邪。教耳目尚未近身,她便已取出手铳,转身击毙对方。
躲避那枚细针同样干净利落。
真厉害!
杨云开心中也叹服,制定计划时他认为风险太大,不太赞同公主以身犯险。
可作为臣子,只能听令。
手铳瞬间击毙细作的场景,也让他心潮澎湃。一是为公主的机敏,二是为手铳的精巧。
等回了京,他也厚着脸皮讨一回恩典,求圣上赏他一支这样的手铳。
谢明灼看向楼壑:“楼老板,你和你的这些家仆,得去锦衣卫衙署走一趟。”
楼壑欣然同意。
现在没有比锦衣卫衙署更安全的地方了。
“许知秀作为楼鲲的枕边人,也有勾结匪帮的嫌疑,一并带过去。”
“是!”
楼家已经不能住,几人来到先前备好的宅子,暂时歇下。
“大人,楼少东为何要同匪贼一起逃?”郎磬没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