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告诉我的预言里,”萧琨说,“曾有一个,我是不信的。”
“是什么?”项弦不解。他仍记得那个空空如也的天命之匣,以及萧琨诸多混乱的转述。
“我与你,我们必须放下一切,真正地爱上彼此,相信彼此。”萧琨说,“那将是黑暗中,带来希望的、唯一的光。第一次听到这话时,我觉得这当真是再荒唐不过了,我怎么会爱上你呢?简直是彻头彻尾的玩笑……”
“……可是啊,后来渐渐地,我才明白到师父曾经常说的话‘一切因缘生,万般不由人’。”萧琨眼中带着几分醉意,看着项弦,说,“我好想你,凤儿,什么都别说,让我就这样看看你……”
项弦在与萧琨对视的那一刻,心中仿佛有着奇异的感觉,正在不断延伸,缓慢发芽,而它的根须早已扎在了自己的灵魂中。
项弦转过视线,不自在地说:“你这双眼睛当真好看。”
萧琨:“上辈子你也这么说。”
说着,萧琨带着醉意起身,来到项弦身前,跪坐,仔细端详他,朝他伸出一手。项弦突然紧张起来,不知所措,毕竟他从未与任何男性做过逾礼之事。
他下意识地伸手,同时内心混乱,只想逃离,怕萧琨突然抱住自己,野蛮地主动亲上来。
然而萧琨没有,他只是握住了项弦的手,小声道:“抱我一会儿,我就原谅你。”
项弦回过神,说:“原谅我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萧琨顺势躺在他的怀中,项弦全身僵了,不敢乱动,只得就这么搂着他。
“原谅你不爱我。”萧琨小声道。
“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项弦小声道,“你也从未告诉过我。”
“你可以当作我在咱们不认识的时候,”萧琨说,“就慢慢喜欢上你了罢。”
萧琨没有再开口,呼吸均匀,在项弦怀里睡着了。
项弦低头看着萧琨精致的五官,以指背掸去他睫毛上所沾的灰,萧琨不舒服地转身,埋在了项弦的怀中。抱着衣衫齐整的萧琨时,项弦那天在妖巢中的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回来了,他的心狂跳起来,虽忘却了他们近乎所有的往事,搂在一起的感受却极其真实。
项弦仿佛预见到下一刻,自己将抱着萧琨,将他放平,一手搂着他的脖颈,另一手搭着他的腰,埋在他身上,低头亲吻,接着他们将吻个惊天动地。
那纯粹是身体自发的举动,而项弦差一点就要这么做了。
他不住深呼吸,望向客栈外的景色。
我对此一无所知!项弦现在的思绪相当复杂。
可眼下知道了,又该怎么办?项弦想到此处,更混乱了。酒意上涌,令他心跳突突的,他一手发着抖,覆在了萧琨的手背上,轻轻握了一下萧琨的手。
片刻后,项弦抱起萧琨,把他带进房内,继而在榻下打了个地铺,长吁一声,侧身背对榻上睡着了。
第90章起云
有生以来,潮生难得半夜醒了一次后,竟睡不着。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发现乌英纵正躺在门外的地上,盖着一条薄毯子,外头全熄了灯,项弦与萧琨也回房了。
潮生刚看了眼,乌英纵就醒了。
“怎么?”乌英纵翻身站起,小声说,“老爷已睡下了,有什么事?想喝水吗?”
潮生:“你……你去睡罢。”
乌英纵:“我正在睡,我就睡这儿。”
潮生现在只恨先前把话说得太满,当初听萧琨提及“猿”,他只当这家伙真是猿猴,没想到这人出现时,竟如此英伟,如此有风度!令他一见之下就……一见……一见之下……呸!
潮生心想:我绝对不会离开皮长戈。
潮生又把门关上,片刻后他在榻上辗转反侧,又想:他不冷吗?
他蹑手蹑脚,靠近房门,房门未彻底关上,地上多了一个木盘,盘内有水壶与水杯,显然是乌英纵刚去端来的。
这次乌英纵没有起来,潮生猜他一定没睡。只见这家伙又翻了个身,背对他,免得他取水喝时不好意思。
潮生感觉到房外的冷风飕飕地往里灌,觉得实在太冷了,便进去取了一卷毯子,打开门,放在乌英纵的身边。
“谢谢。”乌英纵转头说。
潮生没有回答,快速地跑回房内,带走了水杯与水壶。
这个晚上,潮生睡得很不踏实,醒时已日上三竿。
“老爷与萧大人去巫山圣地调查了,”乌英纵说,“请您不用着急,用过早饭后再慢慢地动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