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现在很多人对这事情非常热情。
勋贵这边很简单,船队出航的时候,会有几条勋贵组织的商船跟着。
而礼部也乐见其成,原因就是出海之后会有番国使臣来朝贡,这就是白捡的政绩了。
户部自然。。。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马寻立于崖岸之上,目光如炬,凝视着那艘自吕宋驶来的商船缓缓靠岸。桅杆在暮色中划出孤高的剪影,仿佛一柄刺破苍穹的利剑。他身后数十名亲信已悄然列阵,皆着便服,却腰佩短刀,神色肃然。远处渔村炊烟袅袅,无人察觉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一名黑衣人疾步上前,双手奉上一封火漆封缄的密信。马寻接过,指尖轻摩那枚隐纹印章??乃是海外商会独有的“海龙印”。他不动声色地拆开,只扫一眼,唇角便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银脉已通,静待东风。”
八个字,重若千钧。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端。吕宋矿场已秘密开采三月有余,第一批精炼白银十七万两已入国库,第二批三十万两正在装船;爪哇的铜矿、渤泥的锡矿也已签约纳贡,由马家私船队护航北上。更关键的是,那些随船而来的工匠,皆是精通西法冶炼之术的奇才,其中甚至有曾效力于葡萄牙铸币局的欧罗巴技师。他们将潜伏于浙江沿海的隐秘工坊,为大明打造一种前所未有的货币??**官铸银元**。
此物一旦推行,宝钞必亡,铜钱退居辅币,白银将成为真正主宰市井与朝堂的硬通之物。而掌控源头者,便是掌控天下财赋之人。
马寻转身,低声道:“传令下去,所有矿产收益,七成归国库,三成留作私储,用于扩建船队、训练水师、收买官吏。另拨五万两专款,资助松江棉纺业,以银兑棉,打通南北货路。”
“老爷,”身旁老仆低声提醒,“此举虽利国利民,可若被户部察觉我们绕开官营私自贩运,恐遭弹劾。”
马寻冷笑:“弹劾?谁敢?如今太子倚重我为财政臂膀,连户部尚书都要看我脸色行事。况且……”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我早已在六科给事中里安插了人,御史台也有咱们的耳朵。只要银子不断流入国库,陛下就不会追究手段。”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急响。一名蓝衣小校飞奔至前,跪地禀报:“启禀舅爷!京师急讯??秦王朱?遣使入朝,携西域宝马十匹、珊瑚树三株,求见陛下,言有‘边情密奏’!”
众人闻言色变。
梁勤皱眉道:“秦王素来倨傲,久镇西安,拥兵自重,早有不臣之心。此时突然入贡,怕是别有所图。”
马祖冷哼:“还用猜?定是为了太孙师之争!他必想推举自己的门客入东宫,培植势力。若让他得逞,将来雄英登基,岂非受制于藩王?”
马寻却不慌不忙,反而笑了:“来得好。正好借他之手,逼太子下定决心。”
刘姝宁担忧道:“你可别玩火。秦王可不是好相与的,当年他在陕西擅自调兵围剿回部,险些酿成大乱,陛下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若真插手东宫事务,怕是要掀起滔天波澜。”
马寻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夫人放心,风波越大,我才越有机会。你且等着瞧吧,不出一月,太子便会主动请我主持钱法改革,而秦王……”他声音渐低,“只会成为祭旗的牺牲。”
果然,数日后,京师再传消息:秦王使者果然力荐其幕宾李仕鲁为太孙讲读官,并扬言“儒学正统,当由山林大贤执掌”,暗讽翰林院诸人皆是“词臣弄笔,不足辅君”。此言一出,朝中清流哗然,詹事府与翰林院争执愈烈,甚至连一向稳重的太子朱标也震怒不已,斥责秦王“越礼干政”。
就在此时,马寻悄然进京,以探望外甥为名入住太子府。当夜,他与太子密谈三更,出示了详尽的《钱法革新策》,并提出一个惊人构想:**废除宝钞,发行银元,设立“户部铸币司”,由朝廷统一铸造、发行、监管货币流通**。
朱标初时犹豫,毕竟此举牵涉极广,动摇百年祖制。但马寻只说了一句:“父皇当年定下宝钞,原为便民,如今却成害民之具。百姓宁用碎银、私钱,也不愿收宝钞,可见天意已去。不如顺势而为,以银代钞,反是维稳之道。”
又呈上一份账册,列明今年海外白银流入总量及未来三年预估。朱标翻阅良久,终于叹道:“卿所谋深远。若真能借此重整财政,平抑物价,朕愿冒一次险。”
次日早朝,太子正式奏请改革钱法,获允试行。同时,为安抚各方势力,太孙师人选暂定折中方案:设“讲读四先生”,分掌经义、史鉴、律法、实务,彼此制衡。而最令人意外的是,太子亲点马寻为“东宫总提调”,统管太孙教育事宜,连詹事府也要听其调度。
诏书一下,满朝震动。
有人称颂太子英明,识人善任;也有人暗骂马寻“以外戚之身,揽权太过”。然而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国舅爷的地位,已然凌驾于多数勋贵之上。
与此同时,蓝氏佑正式入宫伴读的消息也被公开。两名少年同入讲读所,晨起习武,午后读书,晚间对弈论策,形影不离。雄英沉稳睿智,常能引经据典,析理入微;驴儿则机敏跳脱,善于发问,每每打破僵局。两人互补长短,竟让原本枯燥的课程生出几分生气。
某日,讲读先生讲解《孟子?梁惠王》,谈及“仁政”之道。驴儿忽举手问道:“先生,若有一国,百姓饿殍遍野,而官仓充盈,君主却不肯开仓赈济,此乃仁乎?”
先生一时语塞,只得答曰:“此非仁政,然君有难处,或虑奸民哄抢,秩序崩坏。”
雄英接口道:“不然。昔汉宣帝时,关中大旱,龚遂为太守,不待奏请即开仓救民,后反受嘉奖。盖因民为邦本,本固则邦宁。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旧。”
满堂寂静。
连窗外偷听的马寻都不禁动容。他知道,这番话绝非死记硬背所能说出,而是出自真心体悟。雄英已开始思考治国之道,且见解不俗。
当晚,马寻召集群属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