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桌前许久,提笔又放下,最终只写了三个字:
>“我爱你。”
没有署名,也不寄给任何人。因为这份爱早已超越个体,属于所有曾被伤害、被误解、被遗忘的灵魂。她点燃纸张,看着火焰吞噬墨迹,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出来时,她看见晚衣站在门口。
“你也该休息了。”晚衣说,“这些年,你一直是别人的倾听者。现在,轮到别人听你说。”
苏挽笑了:“可我已经说完了。”
当晚,她独自登上遗址高地,坐在陆昭常坐的位置。光树沙沙作响,树叶拼出新的句子:
>“你也是被记得的人。”
>“你也是回家的孩子。”
>“你也是万剑之一。”
她仰望着星空中的彼岸花图腾,轻声道:“如果这就是终点,那就让它美一点吧。”
话音落下,一颗流星划破天际,坠落在归忆岛旧址。次日清晨,人们发现那里长出一棵新树??不高,也不壮观,但它的叶子形状酷似人耳,每当风吹过,便会轻轻翕动,仿佛在聆听。
孩子们给它取名:“听心树”。
十年后,一位小女孩误入忆心谷,在无名小屋前停下。她不懂为何大人们到这里都会安静下来,但她本能地走进去,坐在那把椅子上。
阳光照进来,墙上再次浮现出那个倾听的影子。
她仰头望着,小声说:“爷爷走之前,总念叨一个名字……陆昭。他说,是他教会了他流泪。”
影子静默片刻,忽然抬手,做了一个写字的动作。
女孩惊讶地低头,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空白纸页,而她的手指竟自动动了起来,一笔一划写下:
>“谢谢你,让我学会哭。”
字迹刚落,整间屋子亮了起来,干涸的笔尖渗出一滴晶莹的水珠,滴在纸上,晕开成一朵小小的彼岸花图案。
外面,风起了。
花瓣飞舞,掠过山谷,越过山岭,飘向远方的城市、村庄、战场遗迹、孤儿院、养老院……whereveraheartdarestospeak,therebloomsaflower。
许多年后,史书记载:
>公元三百二十七年,天下无战事,非因兵戈止息,实因万人同心。
>是年,共忆之网达圆满之境,谓之“万剑归心”。
>所谓万剑,非金铁之刃,乃人心之诚;所谓朝宗,非臣服于权,而归流于真。
>自此,九州不再有“遗忘”,唯有“记得”;不再有“谎言”,唯有“倾听”。
而在所有传说尽头,只有一个简单的故事流传至今:
一位老人坐在树下,听世界说话。
他不说一字,却回应了千万声呼唤。
他不在碑上,不在书里,不在历史中。
但他一直在。
只要你愿意说出真心,他就听得见。
只要你记得一个人,他就活着。
万剑朝宗,终归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