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上巳节一年只有一次嘛,全长安的青年男女都去灞桥那边凑热闹了,我们就不能去看看吗?”
nbsp;nbsp;nbsp;nbsp;“我嫁给你这许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nbsp;nbsp;nbsp;nbsp;“我只是想要一朵芍药花戴戴,再吃点喜欢的东西,踏水玩一会儿,这很难吗?”
nbsp;nbsp;nbsp;nbsp;那妻子不停的抱怨着。
nbsp;nbsp;nbsp;nbsp;“这不难,但是费钱费时候,我没什么钱,也没多少时间了,你是知道的,马上就快要科考了,我还得温书呢。”那做丈夫的马上给出了理由。
nbsp;nbsp;nbsp;nbsp;“说的好像你一定能考上似的,”那妻子对他这幅陈词滥调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nbsp;nbsp;nbsp;nbsp;“你就算再温一千遍,一万遍,只怕也比不上那太学里头的公子们,万一这次不中,看你还怎么有脸回乡去?”他一味的推脱,妻子也恼了,竟是说出这等话来。
nbsp;nbsp;nbsp;nbsp;“娘子啊,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呢?”
nbsp;nbsp;nbsp;nbsp;“你要相信我啊,这次我一定会考过的,将来为官做宰,你也有好日子过不是?”
nbsp;nbsp;nbsp;nbsp;“干嘛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啊。”那做丈夫皱了皱眉。
nbsp;nbsp;nbsp;nbsp;“为官做宰,过好日子?真有那天就好了,可我就怕你是吃了灯草,说的轻巧。”
nbsp;nbsp;nbsp;nbsp;“俗话说,相由心生,人注天命,那抬轿子的天生脚长,挑粪担的天生肩硬,那这做官的,自然要有福相。”
nbsp;nbsp;nbsp;nbsp;“可你看看你这样子,不说尖嘴猴腮,那也是皮包骨头了,乍一看倒像伸手讨冷饭的,哪里会做官?”
nbsp;nbsp;nbsp;nbsp;“我要真等着靠你过上好日子,只怕白日做梦比这还容易些呢。”他妻子嗤之以鼻,嘴上也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nbsp;nbsp;nbsp;nbsp;“……”,那丈夫似乎是无奈了。
nbsp;nbsp;nbsp;nbsp;“娘子,话不要说的这么满嘛,更何况,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过的艰难,难道你就能过的好了吗?”
nbsp;nbsp;nbsp;nbsp;“与其在这儿说这些丧气话,倒不如快些找个地方挖野菜,再回家添水做些饭食,这样待会儿也好填饱肚子,这春日里最是不缺这些了。”他试图转移话题。
nbsp;nbsp;nbsp;nbsp;“我让你给我摘花你不肯,如今肚子饿了,倒盼着我给你挖菜做饭了,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那妻子当下就不愿意了。
nbsp;nbsp;nbsp;nbsp;“那花儿朵的,若摘了下来,也就只鲜艳明媚那么一会儿罢了,根本没有实际用处,依我看还不如野菜呢。”那做丈夫的振振有辞的反驳道。
nbsp;nbsp;nbsp;nbsp;“可我就是喜欢,而且今天可是上巳节啊,家家户户的娘子姑娘们都可以戴花的,如何我就戴不得了?”那妻子跺了跺脚,依旧不依不饶。
nbsp;nbsp;nbsp;nbsp;“那等会儿去挖野菜的时候,我去找找行了吧。”那丈夫似乎是不愿再与她争吵下去了,于是妥协道。
nbsp;nbsp;nbsp;nbsp;“真的?那我们快往灞桥那边去吧,那里的芍药花儿多的很。”妻子一把拉住他,就要往回走,毕竟,灞桥在长安的东边,而他们如今是在西边。
nbsp;nbsp;nbsp;nbsp;“可那里也有许多读书人啊,人家都是买的,我去采河边的,这,这……”,那丈夫却不愿意,显然是拉不下脸来。
nbsp;nbsp;nbsp;nbsp;“好啊,这么多年陪你吃糠咽菜我都没说过什么,如今要你在人前为我摘朵花,你倒嫌弃丢面子了?”
nbsp;nbsp;nbsp;nbsp;“读书人?哼,人家那些锦衣华服的公子,那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你连饭都吃不起,顶多也就是个穷书生。”
nbsp;nbsp;nbsp;nbsp;“这考不考的中还要两说呢,如今倒先摆起官老爷的架子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那妻子一见他如此,当下就再次出言嘲讽。
nbsp;nbsp;nbsp;nbsp;“娘子,并非我放不下脸面,而是怕同为儒生的其他人看不起。”
nbsp;nbsp;nbsp;nbsp;“如今儒家学派由叔孙通大人掌管着,他最是看重礼节规矩了,我来长安这几日,还没能有幸去拜见他。”
nbsp;nbsp;nbsp;nbsp;“可眼下正值科考前夕,他必然是关注着来长安的儒家学子们的。”
nbsp;nbsp;nbsp;nbsp;“今日又是上巳节,满长安到处都是青年才俊,我若是做出有损脸面的事,由其他同学传了过去,那我这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就坏了吗?”
nbsp;nbsp;nbsp;nbsp;“这可是于将来仕途前程非常不利,我们可不能因小失大啊。”那丈夫没法子,只能跟她说了自己担心的内情,希望她能理解。
nbsp;nbsp;nbsp;nbsp;“……说的好像你真的跟叔孙通大人和那些公子哥们认识一样。”那妻子嘟囔了一句,但到底也没在提了,拉着他继续往渭河边走。
nbsp;nbsp;nbsp;nbsp;说来也巧,这对夫妻居然和林清源他们是一个目的地。
nbsp;nbsp;nbsp;nbsp;其实也不能这样讲,就是那个凉亭既能歇歇脚,周围还有许多野草野花的生长,适合他们刚才提到了挖野菜的事情,所以这两人也就停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林清源和刘元没再过去,而是只看着他们,这次丈夫倒没摆架子了,而是和妻子一起弯腰挖野菜,至于他随身携带的书简,倒是放在了凉亭里。
nbsp;nbsp;nbsp;nbsp;马车上,看到这一幕的林清源和刘元也觉得很有意思,便派人送了一盆芍药花过去,并让人问了问对方的名字。
nbsp;nbsp;nbsp;nbsp;本以为这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可谁知林清源在听到那丈夫的名字唤做‘朱买臣’的时候,却突然来了兴致。
nbsp;nbsp;nbsp;nbsp;他又派人送了一张贴子给对方,并让人转告,若有事相求,可带着帖子去奉常叔孙通的府上。
nbsp;nbsp;nbsp;nbsp;做完这些,也不等人家过来说什么,他便叫车夫赶车离开这里,直接返回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