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六百二十六章 双刃剑朱允熥的决断（第1页）

二人皆是心中一凛，脸色微变，连忙齐声躬身道：“陛下明鉴！科学院虽奉旨记录天下电文，但陛下早有金科玉律在前：所有机密电文，只录其码，无陛下亲笔敕令，任何人不得私自破译一字！”

赖文安接口补充道：“。。。

夜雨如注，铜矿洞口的火把早已熄灭，唯余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晃，映出斑驳光影。薛岩立于洞外三丈处，身披油布大氅，面色铁青。他手中握着一封刚拆开的八百里加急密报??北平钟声异响、佛像流血之事已惊动礼部，而更令人震骇的是，京畿周边接连出现数十起“死人复行”案件：有农夫见亡父夜归田舍，叩门唤乳名；有守城卒目睹阵亡同袍列队巡街，步伐整齐却无声无息；更有甚者，在昌平驿道上发现一队身着燕军旧甲的骑兵，马蹄不扬尘、人影不投地，穿墙而过，直奔居庸关而去。

“阴兵借道……真的开始了。”薛岩喃喃自语，指尖微微发颤。

周玄清盘坐于洞前石台之上，周身画有九重符圈，手中桃木剑斜指地面，额角渗汗。他已施法七昼夜，以钦天监秘传《九宫镇煞诀》压制地脉躁动，然九幽阵眼之力愈强，竟似与外界阴气遥相呼应，形成循环之势。方才他又观星象，发现荧惑非但未退，反与岁星相犯，主大乱将起，天子蒙尘。

“不止是朱棣。”他忽然睁眼，声音沙哑，“他在借势。天下各地冤魂戾魄皆被牵引，汇入此阵。每一名含恨而终的靖难降臣、每一具未得安葬的战死将士，都在为他供养魂力！这不是复活，是‘借体还魂’??他要以万鬼为基，重塑真身！”

话音未落，洞内再度传来鼓声，这一次不再是断续低鸣，而是连绵不断，如战前擂鼓，节奏分明。紧接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千军万马正在地下列阵待发。洞壁开始渗出黑水，腥臭扑鼻，落地即凝成血珠，沿着石缝蜿蜒流淌，竟自发汇聚成一行古篆：“**奉天承运，清君侧**”。

薛岩猛地后退一步，厉声道：“封洞！用生铁熔浆灌入口道，再以糯米石灰层层夯实！”

“来不及了。”周玄清苦笑，“阵法已启，封不住的。除非有人能深入阵心，毁其主灯，否则七日之内，阴气冲霄，活人皆成傀儡。”

正说着，忽听山下马蹄疾响，一骑飞驰而至，马上之人满面风霜，却是纪纲派来的暗桩。那人滚落下马，跪地呈上一封密信：“大人，张十三已在土司寨中取得信任，获准参与‘九龙归渊’祭典。但他传回消息说，仪式需以‘龙血之后’为引，方能开启地宫。他们……要找建文帝血脉。”

薛岩心头剧震，几乎站立不稳。

建文帝血脉？朱允?从未立后，亦无子嗣公开记载。民间虽有传言，谓其曾与宫女私通产下一子，交由忠仆送往西南隐匿抚养，然始终无据可查。若此事属实，且被朱棣所知……那便不只是夺位之争，而是斩草除根的灭族之战！

他立刻提笔拟奏，命快马送往南京，同时下令全境搜捕可疑婴孩遗孤，并严令纪纲务必查明所谓“龙血之后”是否确有其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距此三百里外的一座苗寨深处，篝火熊熊燃烧，鼓乐齐鸣。身穿彩衣的巫师围着一座石坛跳舞，口中吟唱古老咒语。坛上供奉着一口青铜棺，棺盖微启，露出半张苍白的脸??正是当年随朱允?逃亡途中失踪的贴身宦官王钺！

纪纲伪装成张十三，混迹人群之中，冷眼旁观。他认得那张脸，十年前金川门破之夜，正是此人抱着一道密旨消失于火海。如今竟出现在这里，尸体不腐，双目紧闭，却似仍有气息流转。

一名蒙面老僧走上高台，揭开面具，赫然是昔日少林叛徒空觉大师，因修炼邪功被逐出山门，传闻早已死于西域。他手持银针，缓缓刺入王钺心口，顿时一股黑雾从尸体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模糊人形，依稀可见帝王冠冕。

“吾乃太祖嫡孙，承天命而治天下……”那幻影开口，声音竟与朱允?极为相似！

台下众人纷纷跪拜，齐呼“恭迎圣主归位”。

纪纲瞳孔骤缩。这哪里是什么祭祀朱棣？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替身之局”！他们要用死去的王钺承载朱允?的名号，制造一个“建文帝复活”的假象，煽动天下忠义之士反攻南京。届时真假难辨，民心动摇，朝廷纵有千军万马，也难以应对一场信仰之战。

更可怕的是，一旦这个“伪帝”现身，朱棣便可顺势打出“护驾勤王”的旗号，洗白自己篡位之罪，反而将朱允?塑造成窃国奸佞。历史，将在这一刻被彻底颠倒。

纪纲悄然退出人群，潜入寨后密林。他取出藏于鞋底的火漆密函，写下所见所闻，正欲点燃信号烟火通知接应，忽觉背后寒意袭来。

“张十三，你演得很好。”一道清冷女声响起。

纪纲猛然转身，只见一名红衣女子立于树影之间，手持短刃，眸光如刀。她容貌秀丽却透着诡异，左颊有一道蜈蚣状疤痕，从耳垂延伸至唇角。

“你是谁？”纪纲沉声问。

“我是谁？”女子轻笑，“我是被你们烧死在凤阳祖庙里的秦王妃。你说我是谁？”

纪纲心头一凛。秦王朱?死后，其妻因拒不归顺朝廷，被指控勾结燕党，遭锦衣卫活活焚杀于宗祠之内。此事极秘，连史官都未曾记录，她如何得知？

“你不是人。”他缓缓拔刀。

“我当然不是。”女子笑容扭曲，“我是怨气所化，是千万个被你们逼死的忠魂之一。我们不死，因为我们不愿原谅。”

话音未落，四周林中陆续走出数十人影：有断臂将军、有缺耳校尉、有身披焦甲的火铳手……人人面目狰狞，眼中泛着幽绿光芒，脚步虚浮却无声前行。

纪纲明白，这些人早已死去多年，却被某种力量拘禁魂魄，沦为行尸走肉般的“活怨灵”。他们不是阴兵，而是比阴兵更可怕的存在??带着清醒记忆与刻骨仇恨的亡者。

他当机立断，掷出信号弹。赤红烟火划破夜空，炸出一朵梅花形状??这是紧急撤离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