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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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二人双掌相对，白傲月觉得有血流从自己的身体流到了女鬼姐

nbsp;nbsp;nbsp;nbsp;姐的身体里，她并没有任何不适，也不感到疼痛，只是觉得这般的法术非常奇异。

nbsp;nbsp;nbsp;nbsp;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卫蓝便起身下榻，深深对她行了一礼，卫安也在一旁跪下。

nbsp;nbsp;nbsp;nbsp;卫蓝像是在虔诚地向她许愿：“陛下，请让我进入地牢服侍他走过这最后一程吧。”

nbsp;nbsp;nbsp;nbsp;白傲月却抬手，如同释出一个咒语：“且慢，你如何确定玄尘对你不会怀疑？你这般时候进去，他会不会怀疑是我放你进去的？”

nbsp;nbsp;nbsp;nbsp;卫蓝斩钉截铁：“他不会的。”

nbsp;nbsp;nbsp;nbsp;“你对他有情，他可未必。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个一往情深的人，莫要被他迷了心智。”白傲月已经将她划分到了傻丫头那一类姑娘里。天真单纯善良，过了，就是透着一层傻气。

nbsp;nbsp;nbsp;nbsp;然而也正是天真单纯善良，让卫蓝有着无尽的勇气：“我自有法子，请陛下让我去试一试，不成功便成仁。”

nbsp;nbsp;nbsp;nbsp;蓝纱飘飘荡荡离开了寝殿。国师也继续去加强法阵，确保万无一失。程豫瑾对卫安说道：“你可瞒得我好苦。”

nbsp;nbsp;nbsp;nbsp;卫安钉在原地：“主人，抱歉，我……”

nbsp;nbsp;nbsp;nbsp;程豫瑾却温和地对他笑着，如同从前那样，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不用说了，每个人都有苦衷，你的忠心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既是暗卫又是将军，你在外征战的时候是怎么保护月儿的呢？”

nbsp;nbsp;nbsp;nbsp;如何保护？自然是用的分身术。

nbsp;nbsp;nbsp;nbsp;真正的他就是暗卫，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哪怕有大黄在的时候也不曾离开。而大黄是本体，与他的分身最多只能同时存在两种形象。

nbsp;nbsp;nbsp;nbsp;卫安，则是他在程豫瑾身边服侍的形态。当卫安在外征战的时候，实际跟随他去的是大黄，而暗卫就一直留在女帝的身边。

nbsp;nbsp;nbsp;nbsp;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只有等，等着白凌月布的局生效，等着魔尊大人的肚子也鼓了起来，更等着卫安将他她的孩子生下。

nbsp;nbsp;nbsp;nbsp;一连过了四个月，昨日，太医院来报，程豫瑾再次有孕了。这件事倒是后宫上下难得的喜事。大长公主身子越发不好了，最近吃斋念佛，不问外事，可是却命人送来了许多的补品，还亲自到将军府探望。

nbsp;nbsp;nbsp;nbsp;白傲月又如何不知，他能有孕，就是自己与卫蓝换血的那一日，趁着自己虚弱才怀上的。

nbsp;nbsp;nbsp;nbsp;她的意识一直清醒，并非是程豫瑾强迫，只是因为意志薄弱，便一时失守。她越发不敢将国事与程豫瑾交谈。

nbsp;nbsp;nbsp;nbsp;他的身子自怀上之后，便越发不好。太医说是因为之前用过许多不孕药物，那看来，就是白傲月渡给她的。

nbsp;nbsp;nbsp;nbsp;白傲月一人跪在祠堂。草木春深，她不来也就没有别人来了。姐姐才是他的亲人，如果非要让他在白凌月与程豫瑾之间选，那么她一定会选白凌月，这是毫无质疑的。

nbsp;nbsp;nbsp;nbsp;可是现在程豫瑾也要离她而去了。前几日，她一直跪在佛堂，便求漫天神佛，可是她连湛大人都救不醒，这样的乞求又有什么意义呢？如今她能求的便只有自己的亲姐姐了。

nbsp;nbsp;nbsp;nbsp;“求你不要带他走，我什么都不争了。从今往后，我只维护好大夏。程豫瑾要什么便由他去吧，哪怕我能每天看着她都是好的。”可是没有人回应他，连风声鹤唳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姐姐的那一缕魂魄，化为了保护她和程豫瑾的灵力，早就烟消云散了。她是亲眼见过的，姐姐曾经保护过她一次，给过她一次机会，她却不珍惜，到现在她不会再有这第二次机会了。

nbsp;nbsp;nbsp;nbsp;人间的医术若是不能够救活程豫瑾，恐怕，他也会像姐姐一样化作保卫大夏的灵力，从此以后不再与她相见。

nbsp;nbsp;nbsp;nbsp;青石板上泛着冷光，白傲月踏碎满地月华，披风扫过将军府门前的石阶。太医令跪在廊下欲言又止，那声叹息被北风卷着掠过她耳畔，在心头凝成冰棱。

nbsp;nbsp;nbsp;nbsp;“陛下。”老仆捧着铜盆要跪，被她抬手止住。盆中血水泛着诡异的褐，让她想起一年前平州关外染血的夕阳。那时程豫瑾也是这样浑身浴血，却还能握着长枪将她护在身后。

nbsp;nbsp;nbsp;nbsp;雕花木门推开时带起一阵药雾，三日前早朝，这人还立在武官最前头驳斥户部的军饷奏议。此刻他躺在锦被里竟显得单薄，银丝中衣领口露出的绷带刺得人眼眶发涩。

nbsp;nbsp;nbsp;nbsp;“臣失仪。”程豫瑾挣扎着要起身，手腕刚抬起就被按住。白傲月触到他掌心层层叠叠的茧，那些握剑留下的纹路硌着指尖，仿佛还能摸到边关的风沙。

nbsp;nbsp;nbsp;nbsp;“躺着。”她将暖炉塞进被褥，发现连天子的威仪都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案头烛火跳了一下，映得将军鬓角霜色愈重，当年在演武场策马飞驰的少年将军，终究被岁月蚀成了这般模样。

nbsp;nbsp;nbsp;nbsp;程豫瑾轻咳着笑起来：“陛下还记得臣最怕苦？”目光落在她袖口露出的糖纸一角。白傲月这才惊觉自己竟将蜜饯攥得变了形，橙黄糖霜沾在龙纹刺绣上。

nbsp;nbsp;nbsp;nbsp;“北厥使团”他忽然急促喘息，青筋凸起的手抓住床沿，“万不可允他们在燕山驻驿”白傲月忙托住他后颈，触手却是嶙峋的骨，轻得像要折断的竹枝。

nbsp;nbsp;nbsp;nbsp;“豫瑾。”她将药碗抵在他唇边，看他皱眉咽下黑稠的药汁，“你当朕是稚子么？”帕子拭去他嘴角药渍时，瞥见枕下露出一角泛黄信笺——是她亲笔写的“速归”二字。去岁这封八百里加急的诏令，竟让他在雪原奔袭三日三夜。

nbsp;nbsp;nbsp;nbsp;程豫瑾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轻得似一片落叶：“那年还与陛下同在先生医官调理”他浑浊的眼底泛起清光，仿佛又见护城河外那个执意要随军的少女。

nbsp;nbsp;nbsp;nbsp;白傲月感觉有温热滴在手背，才发现是自己咬破了舌尖。

nbsp;nbsp;nbsp;nbsp;“臣这一生，”将军的手指慢慢滑落，在锦被上划出浅浅的痕，“最幸是得遇明主”白傲月猛地起身，明黄衣摆带翻了药碗。碎瓷声中她听见自己说：“给朕取白虎符来！”声音尖利得不似人君。

nbsp;nbsp;nbsp;nbsp;“陛下！”程豫瑾竟撑着坐起，苍白的脸泛起病态的红，“三军不可无帅。”话未说完便呛出血来，星星点点溅在女帝袖口的金线蟠龙上。白傲月僵在原地，看着太医们一拥而上。

nbsp;nbsp;nbsp;nbsp;众目睽睽之下，她却将冰凉的玉符重新系回他腰间：“此物除了豫瑾，还有谁配？”

nbsp;nbsp;nbsp;nbsp;一年前，她是那么想要将这虎符从他手中夺走。

nbsp;nbsp;nbsp;nbsp;“陛下”嘶哑的呼唤将她扯回现实。程豫瑾不知何时又睁开眼，目光却已涣散，“西州的烽燧要增筑”白傲月将耳朵贴在他唇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是她去年赐下的贡品。

nbsp;nbsp;nbsp;nbsp;“臣不能再”最后的字眼散在寒风里。白傲月感觉怀中身躯陡然沉重，窗外更鼓恰敲三响，冰粒子扑簌簌打在窗纸上。她慢慢将程豫瑾放平，指尖抚过他蹙起的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