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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4页)

八月二十二,陕西,熙河路,兰州。

南门外二里,有一大片平坦的土地,被官兵充做校场。

此时大队官兵正在操练,黑压压的马队步军摆开阵势,密密麻麻犹如铺满大地的蠕动蚁群。

在无数旗帜鼓角的指引下,整齐的变换阵型。

那平坦的土地被数万人脚马蹄踩的烟尘滚滚,每一次战鼓擂起,官兵们口中都大声呼喝,气势雄壮如虹。

折可适立于高坡之上,注视着账下着数千藩汉健儿带起的阵阵冲天军气,心中不由得赞叹。

久闻熙河之兵马精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比章楶在环庆路苦心操练的兵马一点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熙河路之兵马,大多数都是当年王韶、李宪的旧部,皆是百战锤炼的劲旅。

而那些青唐藩部也以悍勇着称,从这些人里面挑出来的兵马,堪称虎狼之师。

折可适一生辗转前线,最初是在河东路,后来到了麟延路种鄂账下,后来又去了泾原路,再后来又到庆帅章楶账下同心协力大破西夏,可谓见多识广,各处的兵马都见过,若论各军强弱其实无大差别,但是若论战斗经验之丰富,士兵之嗜血好斗,以前所见各路大概都不如熙河路。

当年王韶开边熙河,拓地千里,对那些不服的藩部,就是硬生生一路杀过来,所过之处血流成河,端的是杀人如麻。

有了这样的“光荣传统”熙河路的宋军历次征战,最为乐战好斗,所过之处,经常是横尸遍地不留活口。

不过折可适虽然脸上带着赞许的表情,但是目光一转移到手中的信上,脸色却又变得凝重。

自从他接到章楶给他的信后,也是暗中加强了盘查。

他为将多年老于行伍,军队里那点事情他简直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那封密信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纲运的密件。

从前他不知道多少次见过这种密件,若会弄错简直是笑话。

章楶在心里写得很清楚,这是西夏境内最重要的细作“青云”冒险传出来的情报,西夏,或者确切点说是梁乙逋在打宋朝某支纲运的主意。

此举可能和西夏内部的权力斗争有关。

当然折可适没有让别人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两个边臣私下往来,乃是朝廷大忌。

他只是暗中加强了兰州境内的盘查,但是没多久京兆府的公文就到了,他才知道京兆府出了如此惊天大案,也才明白了到底西夏瞄上的是哪一支纲运。

但是此批纲运毕竟不是运到他兰州的,他也无权过问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猜想可能是军器,西夏自身也是军事强国,军事方面唯一不如宋朝的大概就是铠甲弓弩火器之类的,能让西夏特别关注的显然不是普通货色,难道是……

他突然想到了洪德寨的大战,那震天动地的雷火,那穿金洞石的强弩……

最近枢密院喜欢玩这种把戏,将军器夹杂在粮草杂物中暗中运往前线,他在兰州就接收到过这样的纲运。

枢密院的官僚们大概自以为聪明,不过此举在折可适看来真正是多此一举,若是暗中行事,那自然是要出其不意收奇兵之效,必是为了进攻作准备。

但是朝廷又下令严禁边将挑衅,那还不如大张旗鼓,正可震慑西夏,虚虚实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自己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现在出了事,大概又不敢声张,生怕引起人心不安,当真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

不过现在知道也晚了,而且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禀告朝廷此时乃是西夏所为。

按道理做臣子的理应知无不言,否则就是欺君,而且事涉军国大事,不可等闲视之。

若是梁乙逋打这批军器的主意真的是因为西夏权力内斗已经到了要动武的地步,那说不定对于大宋来说又是一次机会,元丰西征的遗憾说不定能够就此弥补。

不过自己事前不说,事后才说,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往里跳吗?而且手中章楶的信件内容,有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

到应天府屁股还没做稳当,章楶的新任命又下来了:龙图阁直学士知广州军州事。

一下从大宋四京之一的守令被贬到了岭南蛮荒之地的险恶军州,这完完全全是重贬。

虽然罪名信中说得比较含糊,什么有失大臣体,但是章楶在信中似乎也显得有些英雄气短,和当年经略环庆,大破西夏时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折可适可以理解他的心情,疆场之上立下赫赫奇功,却给无端左迁。

好不容易盼到新党当政,却又给调离前线,结果现在在官场上混来混去越混越惨,竟然又给贬到岭南,这对于章楶这种才华横溢豪情万丈的士大夫来说,实在是比杀了他更难受。

而现在,自己若是将此事上秉朝廷,更别说会对章楶造成何等伤害,朝廷里那些御史台谏们个个都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

边关将士披肝沥胆赴汤蹈火他们就看不见,一点小事他们就能无限放大,把你形容的大奸大恶天理不容。

反正他们的职业就是给别人挑毛病,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拼命用吐沫淹死别人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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