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龙州磨子县杨家庄。咋暖还寒的时节,扛着农具下地的村人还裹着厚厚的棉衣,遇到乡里乡亲搓着手聊上几句。
“都要五月份了,怎么还没有暖和起来,我家几个臭小子成日里嚷嚷着要出去玩,都快把屋顶掀翻了。”
“哪里敢放出去哦,稍不注意受了寒可不了得。”
“雨水也没几滴,地里的庄稼都要干了。”
几人正愁苦间,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车厢裹着寻常的蓝布,只是驾车的马很是健壮,比人还高,离近了都觉胆寒。
“请问各位老乡,杨三钱家在哪儿?”
此地封闭,几人听这车夫是外地口音,登时警觉起来,“杨三钱?你们找他做什么?”
车夫正待回话,就见车厢门帘被撩开,一个哥儿露出脸来,笑眯眯地说:“我是杨三钱的徒弟,华阳省安泰县人,多年不见,特来拜见我师傅。”
有人想起来,“杨老三之前待的那个地方好像就是叫安泰。”
“我也记得约莫是这个读音,只是杨三钱是习武的,怎么成了你一个哥儿的师傅?”
哥儿从车上跳下来,比他们几个男人还略高些,身板也壮实,“您们瞧我这样不像习武的?”
几人唬了一跳,从未见过这样的哥儿,“嘿,别说,还真像。”
哥儿瞧着有些得意,对着身后的车厢道:“我就说用不着举人老爷出马吧?我这样的良善人去哪都有好人带路。”
车厢内传来一男子声音,分外清越动耳,“对对对,我家夫郎说得都对。”
哥儿满意地转回头,笑道:“老乡,可否告知我家师傅住处啊?”
“往东走,瞧着最敞亮的青砖瓦房就是他家,杨老三在南方那些年可是发达了哦。”
哥儿道过谢,上了马车,一路往东走去。
待马车走远,一个年轻些的村人回过神来,“他将将说的什么,举人老爷?我的天,真的假的哦。”
“外地口音跟咱不一样,定是你听错了,举人老爷怎么可能来咱们这穷乡僻壤,还拜杨老三为师?”
年轻人不服气,“他们驾着马车来的,本就不像一般人。”
“那也不会是举人老爷,谁家举人老爷娶一个哥儿当夫郎?”
“哥儿怎么了,人模样不挺好的?”
不同于南方人喜欢秀气娇柔的哥儿,北方人个头普遍壮些,对高壮些的哥儿接受度也更高。只是娶妻生子最重要的是繁衍后代,生育不易的哥儿在北方也不是很受欢迎,起码大户人家是很少娶一个哥儿当正妻的。
那头马车一路向东,很快就看到了一座青砖瓦房,与周边的泥土墙比起来,简直是鹤立鸡群。
将将那个哥儿也就是柳天骄笑道:“我师傅混得还挺好的嘛,在他们村都算富户了。”
卫文康也笑道:“你不是说赚够了养老钱才回来的吗,自然要阔绰些。”
“也是。”柳天骄说着跳下马车,也不用车夫,自个儿亲自去敲门,“请问有人吗?”
杨三钱正坐在小马扎上修农具,年纪虽大,耳朵倒是灵敏,听到敲门声,使唤蹲在边上玩石子的小孙儿道:“小虾米,有人来了,快去开门。”
小孙儿玩得正起劲儿呢,闻言挪了挪屁股,不情愿道:“我正忙着呢,叫我娘去吧。”
杨三钱虎目一瞪,“叫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屁话呢?”
小孙儿再不敢推诿,手一撑麻溜地爬了起来,“我去,我去。”
杨三钱无奈摇头,这些懒货,都叫家里的娘们些惯坏了。
小孙儿开了门,见是一个陌生的小哥儿,问道:“你找谁啊?”
院子不是很大,柳天骄往里一望就看到人了,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朝里吼了一声,“杨老三,你那个冤孽徒弟找上门来了,还不快来迎接?”
杨三钱一晃神,手中的农具直接掉了下去,要不是他多年习武反应快,脚上非得起个大包不可。“柳天骄,鬼叫什么,嫌老子还没被你气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