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只要他这个做哥哥的始终有权有势,高高在上,还怕金嘉树会委屈了小妹不成?就算金嘉树日后要纳妾,只要小妹依然是正室,手握中馈大权,就没什么可怕的。
这么想着,海礁就把安慰的话又咽了下去,继续方才的话题:「不过,这事儿能叫平王世子妃知晓,其实也是张家昏了头,行事不密之故。若不是有人暗地里向平王世子妃告密,她一个在深宅大院里养病的贵妇人,又哪里能这么容易知道夫婿在外头都做过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海棠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这个新瓜上了:「是谁向平王世子妃告的密?张家自己人吗?」她顿了一顿,「不会是二房那位迎凤小姐吧?」
这个海礁就不清楚了,反正他没听说张家二房涉及此事。向平王世子妃告密的,是平王嫡次子的二房侧室,说来也巧,此女姓罗,原是皇商罗家的嫡女,而皇商罗家,又是张家麾下的钱袋子,两家一向关系紧密的。
海礁压低声音道:「那罗氏是前年才由张家牵线,嫁给了平王的嫡次子做二房的。平王嫡次子与世子是同母所出,娶的也是平王妃的娘家亲侄女,夫人与世子妃是堂姐妹,都是亲上加亲。不过世子妃生有一女,这二夫人进门数年却不曾有过喜讯,平王夫妇都着急了,这才想着,要给次子纳一位贵妾,延绵子嗣。」
平王妃所出的两个嫡子,娶的都是她娘家的侄女,亲上加亲。世子妃生长女时难产,过后一直养病,不见起色,世子又号称专情于妻子,不肯纳侧夫人,只收了两个通房。平王妃不愿意逼迫嫡长子和亲侄女,就想着给嫡次子再娶一位侄女,只要生下子嗣,这王府的爵位同样还是属于她的血脉后人,不会便宜了侧妃侍妾的骨肉。只可惜她运气不好,嫡次子夫妇成亲之后,同样是多年未有子嗣,这回连孕信都没有。请了太医来瞧,只说年轻夫妇俩身体都健康,只是缘分还未到罢了。可这缘份一直不到,平王妃又怎会不着急?
这几年,平王的几个庶子都各自娶妻生子,生下来的孙儿也聪慧伶俐,极得平王欢心。平王妃看着自己两个儿子膝下只有一个病蔫蔫的孙女,还不大聪明,自然也担心起来。只是她再想从娘家物色女孩儿,填充两个儿子的后院,无论是平王还是平王世子都不赞同了。她的娘家侄女接连嫁进平王府,却未能生下子嗣,谁知是不是身体的问题呢?反正只要是家世清白丶身体康健丶好生养的女子进门就行了,倒也不必非得是她娘家的骨肉。
平王妃心里再重娘家,此时也只能退让。于是,安王妃牵线,张家出面,替平王嫡次子说了罗家的嫡女做二房。当时说好了,只要罗氏女生下男丁,日后必定会请封宗室贵爵,若是世子无嗣,还会将她的儿子过继一个给世子,继承平王府爵位。
罗家虽然只是皇商,但在京城也是体体面面的富贵人家。罗家的嫡女通常都会被许配给官宦人家或门当户对的皇商人家子弟,也有嫁给新科进士的。若是有人心高一些,想要嫁进宗室王府,只要不求世子或得宠的嫡子,也是很有可能明媒正娶做正室少夫人的。若是遇上家世衰败的公侯府第,凭着罗家的大笔嫁妆,嫁给能继承爵位的嫡长子,也同样不是难事。罗氏嫡女愿意屈从,嫁给平王府嫡次子做个二房,就是因为张家给罗家家主说了好话,拿平王府世孙之位相诱。
可这罗氏嫡女刚嫁过去没两年,刚刚有了孕信,眼看着就能踏上登云梯了,张家又把嫡女推出来,打起了平王世子的主意,想要给他做继室。那将来张家女生了儿子,平王世子有了亲生儿子,还有罗氏女什么事?她一个锦衣玉食丶前程大好的皇商千金,正正经经嫁个有功名的年轻进士不好吗?或是嫁进公侯府第里做个诰命夫人不好吗?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给人做妾?!
这罗氏女察觉到张家的谋算,立时就火了。她也没跟娘家人商量,生怕罗家会屈从于张家号令,又一次叫她忍耐,便直接将消息捅给了平王世子妃。她们都生活在平王府后宅,来往便利,平王世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漏馅了。世子妃请动平王妃与自己娘家母亲去寺庙「抓奸」的时候,他还在跟张家嫡支千金亲亲热热地搂在一起,谈情说爱呢!
事后张家就算再生气,再愤怒,也于事无补了。谁叫他们不厚道,先破坏了与罗家的约定呢?而罗氏女虽然只是二房,但她身怀有孕,得平王妃与平王世子妃庇护,平王世子也不可能因为她泄露了自己的丑事,而对她行报复之举的。
眼下平王府一片平静,端看张家那边如何善后了。
海棠忽然想到一件事:「罗家是皇商,但他们是靠着张家撑腰,才做起了这么大的生意。随着张家日益衰败,罗家本就受到不小的影响了,如今又得罪了张家,张家还会继续给他们做靠山吗?」
海礁怔了怔,笑道:「小妹怎么关心起他家来?不管张家会不会恼了罗家,都不与我们相干。」
「这就未必了。」海棠深深地看了兄长一眼,「罗家不但有大商铺,还有大商队呢,他家不是打通了长安的商路,每年都派人去长安进货,运往京城销售吗?」
海礁眨了眨眼,立时反应过来。
第1118章私房
后头的事,自有海礁去料理,就用不着海棠操心了。
海礁新婚,虽然向上司告了假,有十日闲暇,但期间偶尔还是会被叫回锦衣卫去的。之前他主导的侍郎府案,如今已经到了将近审判的时候,他作为负责调查的锦衣卫百户,很多时候都要出面。因此,哪怕他新婚燕尔,大理寺还是要时不时请他过去帮忙。
他也没有推拒。虽然陪伴新婚妻子很重要,可侍郎府的案子,他从头跟到尾,如今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他自然是不能缺席的,否则本该属于他的功劳打了折扣,叫旁人分润了去,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他私下向新婚妻子庄敏仪赔了罪,又请祖母与小妹多多陪伴她。庄敏仪也是识大体之人,自不会在这时候耍小脾气。况且太婆婆慈爱,小姑也很贴心,她也乐意与她们相伴。若是一天到晚都与丈夫腻在一处,她反倒不大习惯呢。
等到侍郎府案审毕,结果出来,有罪之人皆得了判罚,海礁的功劳也拿到手了,得了上司嘉奖,还补上了假期,他便回家多陪了妻子几日,还陪她回娘家去探望庄士同父子,庄敏仪心里就更欢喜了。
庄士同见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融洽,心里也很高兴。他知道海礁前些日子忙于公务,陪伴孙女的时间少了,还私下安慰她道:「海女婿对你有心,并非有意冷落你。他如今年轻,又得皇上与上司器重,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难免会忽略了家中。可他日后若能有所成就,你也能跟着夫贵妻荣。他如今尽忠职守,未尝不是在为你奋发向上。你心里不要埋怨他,多多为他分忧,让他不必为家事烦心,能专心于仕途,他自然能明白你的好处,心怀感激。」
庄敏仪恭敬受教:「祖父放心,孙女心里都明白的,从不曾心生怨怼。况且他忙碌时,也不曾忘了孙女,依然关心孙女起居饮食,又时不时给孙女买来吃食礼物。家中太婆婆与小姑亦对孙女十分友爱关心。孙女在婆家事事安好,心情愉悦,又怎会生出怨言来?哪怕不是为了夫贵妻荣,只冲着相公对孙女的真心,还有太婆婆与小姑平日的关怀友爱,孙女也会为相公照顾好家人,让他免于后顾之忧的。」
庄士同见孙女懂事,又与孙婿和睦恩爱,心情大慰,又让孙女去见儿子,多跟儿子说些她婚后在婆家的经历,也省得儿子整天担心孙女婚后过得不好了。
海礁夫妻恩爱,家庭安稳,岳家也很明理,自然能安心奔仕途。他去年年底才刚升了百户,这才过去不到半年,哪怕立了功劳,也不会那么快升职,因此心里也不着急。有了侍郎府案的功劳后,他只需要再按部就班地攒资历,再破几个案子,三年任满后就能稳稳升迁了。他如今既不缺出身资历,又不缺靠山圣眷,心里一点儿都不着急。倒是可以将上进的步伐稍稍放慢一些,免得引来其他同僚忌惮,认为他过于努力,倒把旁人衬托得太过懒散无用了,实在不利于他在锦衣卫中的人缘。
因此,他得了那几天补偿的假期,便索性忙活起了私事来。他一边替乔复操办婚礼,一边替长房方氏与海宝柱母子操办海宝珠的嫁妆,风风光光地嫁了堂妹,回头又借着乔复婚宴之便,与吉园的小冯掌柜聊起天来。没两天的功夫,他又与小冯掌柜一同去找了金嘉树。
金嘉树虽然忙着读书,但闲暇时也需要松口气,散散心的。他与海礁本就交好,又因为麻尚仪的关系,与小冯掌柜时常接触,如今多了相处的时间,双方的交情是越发深厚了。他还带着小冯掌柜去拜访了好友吴珂,吴珂又带着小冯掌柜去了康王府做客。虽然看起来只是正常的朋友往来,但从吴家主宅重建工程以及金家别院的建设工程进度越来越快,预算也越来越充足来看,这番交往给他们几人带来的,不仅仅是心情上的愉悦而已,还有着更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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