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母亲。这些时日,您可还安好?」王景禹执了她的手,放缓了脚步问道。
陈阿环只轻轻拍了拍他手掌,道:「好好,我什么都好。你快去看看玉京,她也知道你回来了,怕是心急的要见你。」
「母亲,那我先去探望玉京,转头就去看您。」
「快去快去,别叫她等急了。」
王景禹大步往他与玉京所居的主院方向去,终于,在几十步之后,主院的院门口,隔着几丈的距离,看到廊下扶着廊厅往院门方向来的段玉京。
对望的一瞬间,颠簸半途始终堵在心口的那一口气,终于得以倾吐。
仿若千斤重担卸下,王景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边喊着叫段玉京原地等他,一边三步两步跃进到她的身边。
廖夫人与府中的使女都跟在近旁,王景禹只能紧紧握住了段玉京伸出的双手,仔细的瞧着她面上的气色,从头发丶眼眸眼睑到脸上的每一片肌肤,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
直到确认了她眼中没有疲惫,眼睑没有精力消耗过度的青色,皮肤也是营养充盈的粉白,焦灼了一路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
「安人,我没事,我很好……」
段玉京知道他的担忧,又碍于外人在场,也只能这样一遍遍的向他解释,以期稍安其心。
须臾,王景禹才双手继
续扶着段玉京给她借力,侧转了身子面向几步外的廖夫人,带着歉意道:「廖夫人,又叫您看我笑话了。」
廖夫人目光微含揶揄,笑道:「若不是玉京此时离不得人,我也不想就这般一直杵在这里看你所谓笑话的。」
段玉京赧然的微微垂了首,只觉在廖夫人和使女面前这般情不自禁,两颊微微发烫。但她很快收拾了自己,重新抬眸看着廖夫人,感激的一笑。
廖夫人瞧着眼前的两人,心情也极是熨帖。
几人往段玉京平日常居的主室内走过去,王景禹一句一句的问着段玉京的日常饮食坐卧,以及廖夫人对段玉京身体的诊断,确认了母亲与胎儿都无恙,只是胎儿落盆之日早了小半月,但也是正常的,王景禹稍稍安了些心。
庆幸自己总算及时赶了回来。
到了主卧门口,段玉京稍抬了腿,准备照常迈过门槛,突觉腹中一痛。
她不由得眉头蹙起,握着王景禹的手猛地抓紧,身体向着王景禹方向靠过去。王景禹当即揽扶住了她:「玉京,怎么了?」
廖夫人也快步过来,探了探段玉京脉象和此时情状,道:「时辰到了。」她快速吩咐跟在身旁的使女:「把偏院的稳婆请来,还有按此前说的准备一应物事。景禹,你先将玉京带回卧房,旁的有我。」
「好。」
王景禹也不罗嗦,当即小心的将段玉京打横抱了起来,每一步都稳稳的走到卧房,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段玉京已经因为阵痛出了一头冷汗。
廖夫人在外间安排过,也走了进来。王景禹让出位置给她,问道:「麻药?」
廖夫人回头:「都提前备好了,在外间煮着,过会儿就会给她用。」
这麻药的方子,也是王景禹早就给她的,就是为了叫段玉京此时不要过度受苦痛之罪。
「好。」
王景禹点头,他相信廖夫人的安排,只道:「我就在此间守着,不打扰你,你就把我当助手随便使用就成!」
廖夫人抽空又看了他一眼,一时欲言又止,最后只点了点头。
当晚,夜灯初上时,一声嘹亮的男婴啼哭之声响彻主宅。
所有人欢欣与松了一口气,王景禹来到这个世界后十九年,再一次同这里产生了更深一步的连结。
他寸步不离的守在这一方室内,照拂妻儿,看着段玉京疲惫的睡去,直至天色将明,廖夫人告诉他段玉京情况稳定,留了人在外间守着,暂时去歇息,他才坐在窗边的软榻之上微微打了个盹儿。
第二日晨光透过窗棂照亮双目,王景禹听到隔间婴儿的啼哭,缓缓睁开眼清醒了过来。
他瞧了瞧床榻上的段玉京,睡的还安稳。轻步出了外间,叫外间的使女暂时到内室看着,自己则跨步出了房门,到隔间的婴儿房。
陈阿环与育婴婆婆抱着小小婴孩,正在喂奶。
婴儿吃到了食物,已然停止了啼哭之声。王景禹等到婴儿这一顿吃饱再度睡过去时,才小心翼翼的接过襁褓中的婴儿。红粉皱巴的小脸,微微嘟着嘴睡的香沉。脆弱的稚嫩小生命,叫他抱着的时候,几乎将全身的肌肉神经都调动了起来,全部着落在双臂与胸前,生怕有一丁点的闪失。
陈阿环笑:「不用紧张,多抱几次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