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禹一行人,在萧创的迎接之下,到了南京专设的大景使馆门外。
一片礼乐声中,王景禹与萧创各执一臂以示谦让之后,并排进入了使馆大院。一日使院,王景禹视线快速扫了一眼院中情形,整间使馆大院打扫的还算干净,面子上看着一切都还说的过去。
若要点评,干净是足够的了。
但是熟悉两国邦交的都知道,两国之间交往日久,对于使臣的接待礼仪一事,最是繁冗。
除了萧创这样的接待使迎接之外,对于下榻之处的筹措和装饰,也往往都极尽一国礼仪可尽之事。「干净」这样的评价,只堪堪介于濒临侮辱的临界线之上。
王景禹回身,笑着看向一派坦然的齐国接待使臣萧创。
「萧副使辛苦,在两国谈判议定之后,竟然布置出这样一间使院出来,可谓煞费苦心!若下一次,北齐使臣入我大景,必然以同等规格,扫榻相迎!」
王景禹说话的时候,客气十足,同时满面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趁着那一张年轻夺目的脸,叫听的人一时之间,甚至想要忽略他所说的内容。
萧创同样是这种感受。
明知王景禹这一番话,显然是对北齐对大景礼节极其的不满,甚至威胁说要同样这样慢待北齐今后的使节。可当此情景之下,他想要发火,以给王景禹一些下马之威,却也有些说不出口。
他状似淡然的也十分热络和客气的打哈哈:「王安抚使哪里的话,大景与我北齐邦交日久,自然是其他家国都要不同的对待!今日出使,乃是大景朝向我北齐提出和议之谈,我北齐看在两国邦交的情分之上,也必不会失了两国之礼,叫王安抚使难堪的啊,哈哈哈哈!」
他特意强调大景是此次和谈的提出方,隐隐表明这一次谈判大景的被动地位,好叫这位年轻的大景安抚使,不要轻易挑衅,认清自己朝廷弱于北齐的事实。
王景禹却笑了笑:「是吗?」
正在这时,使馆外有一名齐朝官吏疾步走来,附耳在萧创耳畔,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萧创眉目瞬间凛然,在听完这位官吏说完话,下意识用惊诧又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王景禹一眼。
他挥了挥手,叫这位官吏退下,一股怒意以及胸腔之中的愤懑,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他冷冷的在庭院当中,与王王景禹隔着几步的距离,分厅而立,质问道:「王安抚使可知,应州兵变?想不到,你们大景朝廷,竟然如此背信弃义!表面上说要与我大齐和议,却暗自行此诡谲兵数,置我一州之地于判乱之中!」
王景禹似是不明其意:「噢?何以贵国境内之判,要怪罪于我大景朝廷?若我大景朝无谈判之诚意,王某今日,又为何将自己送上南京,置于险境当中?」
萧创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的确是说不通的一个地方,这个担任两路安抚使的年轻官员,他们是调查过的。的确是大景朝廷之上,正在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而且还是大景科考当中,几十年才得一位的三元及第状元身,虽然没有过硬的朝野势力靠山,但在大景民间,他寒门脊梁丶农门天骄的声名不可谓不响亮。
这位年轻的两路安抚使王景禹,似乎从来没有可以利用过自己在这方面的影响力优势,但萧创相信,只要王景禹愿意,所能带来的影响绝对不容小觑。
从官不到八载,所主持的事务无一不震动大景朝堂,更收获了民间的高度赞扬。
连他们北齐皇帝,都听说了常平银行与河东路的灵使投资组。
萧创视线再次在王景禹身上扫过。
冷静过后,他认为,大景朝的确还没有胆量,将这样一个人置于险地,只为了制造出一个和谈假象,就将王景禹白白的交到齐国手中送死。
方才他那般直言,也不过是出于一种怀疑心理下的试探。
作为接待使,即使大景是此次和议的提出方,和谈尚未开始,齐国朝堂之上对此事的纷争也尚未分明,自己也不能擅自翻脸。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缓下脸色,说了几句场面话,把迎接请宴等接待的礼仪尽职尽责的执行完,这才告辞离开。
作为消息得知情人之一,秦墨不着痕迹的与王景禹对视一眼。同来北齐南京的使团队伍之中,也有今天才获悉此番消息的人。
比如代州知州,以及许中恺等。
原来,几乎就在他们的队伍出发入北齐的当天。此次联合入宜县两寨的其中一方,北齐应州之内,发生了兵士哗变。应州刺史在两国边事爆发之后,为了在北齐朝堂之中为他们主战派舆论站台,将边线的守卫事宜交给了朔州知州暂代,他先行一步赶往了南京。
在他走后,朔州知州主持严防的两国边线倒是没出什么乱子,大景朝廷也果然并不敢硬碰硬的,把斗争形势升级,主动向他们北齐提出了和谈和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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