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努力都有意义,现在我妈坐回座位不再刁难我这就已经让我觉得我融入了家庭,因为她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哪怕一点点,但我想你应该是不会懂的,因为在你看来必须别人完全服从你那才叫‘融入’,很抱歉我不想跟你这种控制狂讲什么道理。如果之后我对你人身攻击了,不好意思,我就是想人身攻击你。”
中年人笑了,他看向正在吃羔羊肉的妈妈,“女士我跟你说过,你家孩子很难管,如果她在家里也是这样的话,我建议让你们家能官人的亲戚过来管管。”
妈妈咽下嘴里的羔羊肉,“我跟她大舅说了,她大舅说他马上就来。”
听到大舅两个字后妹妹怔了一下,她瞟了一眼计时的沙漏,上面的数字已经增加到了“027”,然后就不动了。
“砰!”门被踹开了。
一个看不见脸但是十分健壮的中年人闯了进来,妹妹无言地看向来者,直到后者盯向妹妹,厉声说道:“见我怎么不叫啊?!”
妈妈站起来,“叫你大舅啊雅婷。”
“大,大舅。”妹妹额头上流下几滴冷汗。
大舅坐到妹妹旁边,拿了一盘羔羊肉全倒在自己盘子上,又开了一瓶新上的蜂蜜酒,“臭丫头你妈说你不服管,是真的吗?”
“没有,我在跟她讲理。”
“刚才那个叫讲理吗?”大舅给自己倒了杯蜂蜜酒,然后一饮而尽,“你妈为了哄你开心花了多少功夫知道吗?我给你哥找工作的时候都没花那么多心思!你哥要找工作我一个一个找人让他进人学校,你妈还得咬着牙看你那些破书,一个当街发传单的传销组织有什么可信的吗?我看你就是看手机看多了!”
妹妹攥紧了拳头,牙齿磕在一起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哥哥,哥哥——”
“你念什么呢?大声说出来,你怕我说你吗?你没错我干嘛说你!”
妹妹紧咬着牙关,她的一字一句从牙缝里钻出来,“那些人是中特誓,他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搞封建迷信,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你们不是封建迷信?”
妹妹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您家里我家里的佛像,还有烧得那些香,是不是封建迷信?”
妈妈走过来给妹妹倒了杯蜂蜜酒,“咱们来吃饭不是来吵架的,说说差不多了,来点活跃气氛的怎么样?”
她看向那中年人,“您请客,您说来点儿什么节目怎么样?我们一般聚餐的时候会唱个歌啊什么的,平时她哥在的时候还会讲讲历史,今天她哥还没来,您说我们要不要唱点老歌?”
大舅把无酵饼撕成两半,卷着羔羊肉吃进肚里,吃完他一边擦着手一边盯着妹妹的侧脸,“我听说臭丫头是演话剧的?能不能来一个?你妈妈为了让你开心那么辛苦的,你来表演个才艺没问题吧。”
妹妹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低头死死盯着桌上的《圣经》,旁边的沙漏流速突然变快,计时器开始向100进发。
中年人摸着胡子,“话剧社的吗?我还真想起来了,最近听办公室里的同事说过,今年话剧社换指导老师了,好像也姓罗,是不是你家孩子啊?”他看向妈妈。
“是他,”妈妈笑了笑,用无酵饼卷了羔羊肉递给中年人,“她哥哥学过编辑,大学时候还写小说嘞。”
“发了吗?”
“没有啊,就是爱好。”
“那奇怪了,”中年人怪笑了两声,“学校里语文老师也不少,喜欢戏剧话剧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怎么一个新来的历史老师能把专业老师挤走呢?这就是爱好的力量吗?还是因为别的——”
“砰!”妹妹拍案而起,她浑身颤抖,紧咬着牙蹬向中年人。
“怎么啦?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中年人抿了一口蜂蜜酒,“你知道内幕咯?”
妹妹瞪大了眼睛,“没有内幕这种东西,我哥哥有实力。”
中年人昂起头,“那你演一段他写的剧情我看看。”
一旁刚吃完一盘羔羊肉的大舅把妈妈叫过来大声地窃窃私语道:“别让她演了,你儿子大学不用功,能写出什么好东西?别丢人了!”
“我——”妹妹怒目圆瞪,眼中流出泪来,她抄起没有开封的红酒瓶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酒瓶崩碎,酒液四溅,她将只有空瓶的蜂蜜酒扔了过去,然后提着只有上半的红酒瓶冲了上去“我这就给你演一个中世纪酒馆斗殴!”
沙漏的计数到了“100”。
中年人就站在那里挨了飞来的一酒瓶,而气势汹汹要冲过来的妹妹被一旁的大舅按在了餐桌上。
妹妹反抗着,夹克被扯开了线,嘴唇也咬出了血,她一口血吐向中年人,“给我哥哥道歉!不然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吃羔羊肉和无酵饼的异教徒!”
“110”
中年人摇了摇头,“你只有一次机会了哦,小姑娘,如果你向我道个歉,再让你哥之后过来找我一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滚!”妹妹又啐了一口,她用力踢蹬着想要挣开大舅的束缚,但只能听到自己夹克被扯开线的声音,还有耳边大舅越发难听的训斥。
她抿住嘴唇,眼泪直流,和嘴角的血一起晕染了桌布,她带着哭腔吼道:“为什么你们冒犯我后就不需要任何表示,侵犯了我的生活过后也可以笑呵呵地当没发生过,我不论反抗还是沉默都要被你们打压,都要被你们蚕食我的权利,不准说话,不准反抗,为你们说话,为你们哭和笑,还要出卖哥哥和我自己的尊严,我活该吗!你们又是什么东西!说话,吃人的异教徒,你和你那些迫害别人取乐的魔鬼们还想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中年人咧嘴笑了,“如果不想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在现实中发生,你要跟我签一份契约,之后你就能一直快乐地过活,怎么样?”
“如果我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