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傅声似乎换了个方向躺着,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裴警官不忙的话,方便让人送一些食材过来吗?我胃口不好,想自己煲点汤喝。”
裴野笑了:“这还不简单。你说要什么,我记下来,下午先让人送去,晚上再过来看你。”
“那麻烦裴警官了。”傅声低声说,“我需要一些竹荪,干贝,还有冬瓜……”
裴野想都不想,干脆在刚刚记录工作要点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大行字,一边还点着头,末了还追问:“就这些吗?最近新鲜的水果蔬菜、香料佐料也给你送去一点吧,军部送的吃的太差,都害你营养不良了。”
傅声静静听着,简单应了两声。
裴野忽然也无话了,唯独那一颗心澎湃地搏动着。
他了解傅声含蓄内敛的性格,知道这通电话是什么含义。
“没别的事了,”傅声终于又说道,“裴警官你忙吧。注意休息。”
“好,好,”注意休息四个字甜蜜得差点把裴野齁到,他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声哥你快补觉吧,晚上见啊。”
隔了两秒,电话挂断了,剩下一串规律的忙音。裴野缓缓放下手机,嘴角还向上牵着,魂儿仿佛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
下午的工作效率以指数级别增长,下班时间还没到,手头的活儿就处理完了,裴野和卫宏图打了招呼,以最快速度开车来到心心念念了一整个白天的别院。
“我来了声哥!”
推开门时裴野脸上哪还有一点对傅声的埋怨,整个人活生生一副“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阳光明媚。
客厅里传来淡淡的汤火香气,越走近餐桌那香味儿越浓。
裴野一转头,傅声正坐在餐桌边,头发有些不熟练地绾起,后面垂下来一小缕散发,发梢拂着修长后颈,羽毛似的,看得裴野又是一阵心痒。
傅声正在吃晚饭,桌上支着平板电脑,面前摆着一碗汤一碗米饭,大约是一边吃一边研究轮渡复原的事。
按理说傅声完全没必要对新党的事这么上心,裴野也曾想劝他以身体为重,可轮渡复原于他扳倒组织也有作用,犹豫再三,最后只能随傅声的节奏去。
裴野在桌子侧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他这才注意到傅声戴着当时借徐怀宇之手送出去的那副防蓝光眼镜,心里的成就感满得要溢出来:“吃饭呢声哥,这汤好香呀。”
“嗯,”傅声垂眼看着电脑屏幕,握着筷子夹起一小团米饭,“坐吧。”
裴野嗅了嗅汤碗里飘出来的香气,撑着下巴,望着傅声的表情没出息的沉醉。
傅声毕竟也是在高干家庭长大的孩子,即便坐着纤细单薄的腰板也挺得很直,吃饭的动作也斯文。
因为专注看屏幕上的资料,目光一时离不开,他动作也有点慢,一手把碍事的发丝挽到耳后,另一只手将饭团送进口中,细细咀嚼,喉结小幅一滚,末了无意识舔舔唇面,大约是被什么困惑缠住,握筷子的手垂在半空不动了。
裴野感到莫名其妙的一阵心满意足,微笑起来。
得意忘了形,他不过脑子地脱口道:
“声哥,我也还没吃晚饭呢。”
傅声握筷子的手紧了紧,把东西放下,摘下眼镜看向裴野。
后者忽然一哆嗦,俊朗的面皮滚热起来:“不是,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这汤味道一定很不错,炖得入味……”
辩解得越多,他心里忽然越酸涩。
七年里傅声花样翻新的菜谱,十道有九道都是做给裴野饱口福的。听到傅声要下厨,他自然将这好事与自己联系起来,浑然忘了他早就没有正经理由品尝对方的手艺。
仿佛察觉他的小心思,傅声眯起眼睛。
“谢谢你今天派人送来的东西,”傅声说,“别院没什么好厨具,汤我只煲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