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刺耳!这话蹦出嘴巴的下一秒,妹宝自己都深吸一口气,马上开始惊恐和自责,难以置信自己如此口不择言,但她太愤怒了,怒火攻心,就彻底控制不住情绪,也管不住嘴。
趁着梁鹤深还傻傻愣住,她不由得硬着头皮大吼,就像企图以音量终结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你不要自以为是地歪曲我的好意!我不是离开了再不回来了,你要不愿意,你就跟我一起离开!是机场禁止你入内?还是我说过
不要你陪我?」
「机场禁止……」梁鹤深太阳穴都突突跳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那么大的公司不要了?成千上万的员工我不管了?我能像你那样,不管不顾说走就走?我一个男人要亦步亦趋跟在你身后?」
「那我呢?我就该一辈子活在你的光环下,成为你梁鹤深的附属品?别人提起我时,就只知道我是梁太太?」
梁鹤深挑挑眉,冷笑着说:「怎么?做梁太太让你委屈了吗?终于醒悟过来了?觉得我……」
「你不要那么敏感!」妹宝直觉他会说出多么歹毒难听的话,终于轮到她来暴躁地打断他,「根本没有任何人看不起你!从来都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但如果你这样强势丶独断,还企图控制我,我才是真的看不起你!」
梁鹤深张着嘴,狠狠僵住。
妹宝气得难以自控,甚至感觉自从来到北城后,她从未比现在更生气,胸腔剧烈起伏,连雪白泡泡都顺着水波滚荡起来,再一颗一颗炸掉,跟她心中霹雳吧啦炸响的炮火同频。
两人横眉冷眼,互相瞪着,都是不甘示弱的表情。
僵持好半晌,妹宝意识到他可能不是不想夺门而出,只是碍于那伟大的尊严,不想在她面前丑态毕露,于是站起身:「你自己冷静一下,再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错!」
梁鹤深不知悔改地冷哼一声,在她抬腿的瞬间再一次扑过来。
「噗通」一声,池面惊起一片巨大水花,池水外泄,地板转瞬湿了一片。
妹宝吓得够呛,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他怀里,没有哪里嗑着碰着,只有他铁臂如钳死死箍着她动弹不得,抬起头,刚想发怒,到嘴的话又咽下。
刚才她气得七窍生烟根本注意不到那么多,现在才发现他双眼通红又潮湿,那一瞬间,她又觉得两人都太冲动,明明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谈,折中选择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也有不对之处,瞒他不对,自作主张闹他那一场也不对,他再好的脾气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也会生气的。
没错,怎么看都是她更加不对!
可惜了,妹宝的良心刚冒出一个小尖儿,还没来得及生芽,就被梁鹤深一掌拍死,因为下一秒,他掰正她的身体和下巴,开始吻她。
啊呸,这是哪门子的吻啊,这是在啃她咬她,牙齿碰牙齿像是要比比哪一方更硬,也要比比哪一方先把对方撞成豁牙似的,摆明了发泄情绪,在报复她!
妹宝怒不可遏,但又对抗不了,只能狠狠咬回去,梁鹤深吃痛,目眦欲裂地盯她一眼,手臂一折瞬间把她翻在身下。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哪怕他缺斤少两!
妹宝完全懵逼,挣扎都没办法,就被他横冲直撞好一番折磨:「好啊,你想生就生!这是你选的,天打雷劈我也认了!」
「发丶发什么疯!」这种感觉糟糕极了,妹宝抡拳锤他,拿指甲掐他,往他眼睛上糊洗澡水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装模作样嚎啕大哭,「梁鹤深你混蛋,你弄疼我了!」
这招出奇好使,男人入魔的眼神瞬间平静下来,疯狂的攻势停下,隔了会儿,退出去,缓缓移去浴池角落坐着。
妹宝看着他,瘪着嘴,眼睛湿漉漉的,是装模作样的哭,但也是真的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另一边,梁鹤深低垂着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颓样,湿哒哒的头发聚起水珠,一串串地往下落,突然,宽阔肩膀一颤,从他嗓子里传出哭声,只一声,马上止住,他抬起手遮住眼睛。
他一哭,妹宝马上就不哭了。
吓都吓死了,哭什么哭?
「出去。」梁鹤深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明显哭腔的,颤抖着开口。
「那你丶你自己小心点,有事叫我。」妹宝立刻站起身,踩了出去,拿淋浴飞快冲掉身上泡泡,裹了浴巾逃似地离开。
窝回床上好久,梁鹤深才从浴室走出,静静坐在床边,又坐了好久,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妹宝偷看一眼,只觉得那个背影无比凄惨丶破碎,还安静,像个雕塑一动不动。
直到他开始脱假肢,妹宝才收回视线,下一秒,蒙蒙的暖光熄灭,他躺来身边,带来一股冰凉的水汽。
夜色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偷偷摸摸的。
妹宝背对着他,不敢睁开眼,也不敢说话:都说女人的眼泪是杀手鐧,谁又知道,男人的眼泪才是真正的夺魂刀。
——她已经愧疚得要死了。
耳边,梁鹤深无波无澜的声音响起:「是不是真的弄疼你了?」
「……」妹宝用一秒考虑自己是否要装睡,却被他半秒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