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宝抿抿唇:「您不觉得我虚伪吗?」
「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更简单真诚的人了。」梁鹤深揉了揉她的头发,额头抵去她的额头,慢条斯理地说,「不帮,是因为你的经历和立场,帮她,是因为你本性善良,妹宝,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说这种话。」
「回头,是我们的选择,但结果,却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能做到在回头的那一刻不后悔,就足够了。」
距离挪开,妹宝表情怔愣,但漆黑眼眸澄澈熠亮,心里已是一片晴朗。
「行了,快出去拿清水冲一冲,再这么泡下去,人都要胖一圈了。」梁鹤深轻轻搡她胳膊。
妹宝「噗嗤」一笑,吧唧亲一口他嘴唇。
气氛到这里了,她又在此刻深深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忽然就觉得自己从前苦恼的一切都是杞人忧天,脑门一烫准备坦白全部:「世叔,我还想告诉您一件事。」
梁鹤深叹一口气,又宠溺一笑:「什么事非得泡在水里说?」
妹宝「嘿嘿」笑,眼眸笑盈盈的,亮闪闪的:「教授带我们筹办的蜀绣展,已经和世界各地很多国家很多城市达成了合作协议,目前是12个国家,65个城市,路径横跨大半个地球,原本我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但我已经提前修满大半学分,再坚持几个月,最迟到年底,我就可以跟着教授,师兄师姐们一起出国巡展啦!」
明明是超级振奋人心的事,梁鹤深却给她表演了一个笑容秒逝。
第69章
梁鹤深你混蛋
妹宝看他忽然就冰冷如霜的眉目,恍惚中又想起了初见他的那一场——深灰的半截车窗里,半张薄冷的轮廓,他只给她一个无悲无喜的目光,但那眼波沉寂,仿佛海底万丈深渊,能把人卷进去,看不透的黑暗拽着脚底,给人一种永远无法向上挣扎的窒息感觉。
他们咫尺之距,中间却横亘着一片刺眼的光。
此时,又是这样,他静静看着她,连睫毛也一眨不眨,就连浮荡的水雾也似静止,直到他微微低头,垂着眸,无不自嘲地嗤笑一声。
而后,他又抬起视线,漠然看她,语气很冷地说:「所以你刚才闹那一出,是想利用孩子来敷衍我吗?」
妹宝心里切切实实地慌了下,慌他的慧眼如炬,慌他的一针见血,可是,诚然她突发奇想的行为带有别的目的,可她爱他的心不是假的,有个孩子在她不在的时候陪伴他难道不好吗?他明明也想要的。
所以——
「利用?敷衍你?」妹宝难以相信他会拿那么刻薄的台词,来针对她,「你是在质问我拿自己的安危和无辜的生命敷衍你吗?」
梁鹤深心中闷着一口浓烈的怒火,忍得胸腔剧痛,勉强冷静出声:「你敢说不是吗?不是想丢个孩子给我,然后自己远走高飞去逍遥快活?」
妹宝因他抛出的问题而惊讶:「逍遥快活?丢给你?」
「我是去学习工作!是去实现梦想,为自己谋前程!要说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什么就丢给你了?你不该对它负责吗?」
梦想?说得谁没有梦想吗?他的梦想呢!有人在意过吗?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那一刻预感自己即将失去她的恐惧,远远大过不被理解的委屈。
梁鹤深牙根都颤了下:「是!你不是把它丢给我,你是想把我们一起丢下!」
妹宝双目圆瞪,更加怀疑自己的听力:「什么?你说……」
梁鹤深打断她,语速快得像发射一排子弹,飕飕的,每个字都尖锐刺痛:「先不说你要离开多久,你自己看看外面有多危险,我这个鬼样子还不够让你警惕吗?还12个国家,65个城市,横跨大半个地球,你好了不起啊!你那蜀绣是有多伟大,在祖国展览过了吗?成千上万的城市都走完了吗?」
妹宝咽咽嗓,不屈不挠地回应他:「你鬼样子?你丶我蜀绣伟大……它就是伟大!这是艺术瑰宝,是民族骄傲,能走出国门是荣誉,你凭什么看不起?你满身铜臭哪里来的底气质问我这个!」
梁鹤深:「……」
妹宝被他训得发懵,直觉自己没错因此更加震惊,也更加委屈,完全是语无伦次的状态,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怕自己稍有停顿就被他再次打断,被他带偏节奏。
「外面多危险?待在家里就不危险吗?开个车都有人在刹车上动手脚,我乖乖待在学校还有人放火烧我!」
「出门丶出门还会被车撞死,刮风下雨会被雷劈死,有人好好走在路上还会被楼上丢下来的东西砸死呢!我现在死了吗?哪里不危险?你遇到恐袭,那所有人都会遇到恐袭吗?你倒霉,我就一定会跟着倒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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