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顺势做了一个抱拳礼。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双方?分离的时?候,行过抱拳礼,从此一别两?宽,后会无期。
谢云潇牵住华瑶的右手,指尖探入她的掌心,她稍微松开拳头,他强硬地与她十指相扣。她摸到了他手背上的青筋急促地跳动着,蕴藏着汹涌澎湃的劲力。她也暗暗运力,准备压制他,她随口问:「你要做什么?」
谢云潇低头吻她的唇角:「我不会和你分开。」
华瑶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更想问他,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她略带一丝恶意地问:「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呢?」
谢云潇更强势地吻住她的嘴唇,还把她的手腕扣在了竹椅的椅背上。
华瑶道:「你……唔……」
清冷的香气丝丝缕缕地沁入心肺,华瑶脑海中的思绪更混乱了,真想拿出一条红绳把谢云潇绑在椅子上,再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且看他的心跳还能?跳得多快?
谢云潇从她的嘴唇吻到了她的脖颈。细细密密的热吻落在她的颈侧,她用一种接近于?气音的声调说:「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权倾天下,才能?保全你和你的家族……」
谢云潇一把抱住她的腰肢,她坐到了他的腿上。她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的双眼,不自觉地抬手抚上他的侧脸。
谢云潇转过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掌心。她扶住谢云潇的肩膀,喃喃道:「我一直觉得你是很正经的人……」
她的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指尖触摸着他的唇角:「可是你偶尔也会有不正经的时?候。」
谢云潇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华瑶道:「你可不止是点灯呢,你是烈火滔天,烧遍了天南地北。」
谢云潇咬住了她的指尖,他咬得很轻,她说话的声音更轻:「你干什么?今晚不想睡觉了吗?」
他们二人都?明白,玩闹必须适可而止。
谢云潇站起身来,顺便也把华瑶抱起来了。他把华瑶送到了竹床上,她打了一个哈欠,依偎到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华瑶在睡梦中思索,如何?离间羯人与羌人?如何?收服沧州官兵?洪程秀究竟是不是敌军的走狗?启明军的粮草仅能?供应十天的用度,十天之后,运载粮草的车队能?否突破敌军的封锁?
华瑶曾在满朝文?武的面前放出豪言壮语,今年之内,她一定会平定战乱。大梁朝海清河晏,她广纳天下贤士,共创中兴之业。她究竟能?不能?做成呢?
华瑶睁开双眼,天还没亮,帐门透出一线微光。她穿衣起床,才刚走出军帐,方?谨的侍卫跑来传信:「公主殿下传召您觐见……」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我也正有此意,你回?去禀告皇姐,请她去中军帐里等待片刻,我稍后就到。」
侍卫还要说话,华瑶已经转身离开。那侍卫追上一步,谢云潇挥动剑鞘,挡住了侍卫的去路。
侍卫道:「请问,您这是何?意?」
谢云潇道:「你应该明白军营里的规矩。你只需遵守殿下的命令,有令即行,有禁即止,不要追问原因,也不要违反纪律。」
华瑶和方?谨昨日才刚缔结了盟约,这个侍卫也不愿在今日闹事。他双手抱拳,恭敬道:「卑职恭领殿下教诲。」
侍卫快步跑远了。谢云潇看着他的背影,又记起他的那一句「公主殿下传召您觐见」,这话是方?谨的原话,可见方?谨还是想与华瑶一争高低。华瑶不会屈服,方?谨也不会示弱,她们二人的合作注定不太?顺利。
*
卯时?三?刻,黎明已至。
中军帐内,摆放着六把竹椅,华瑶丶谢云潇丶杜兰泽丶周谦纷纷落座,他们四人的座位距离较近,方?谨坐在他们的对面,与他们隔开了七尺远。
方?谨的背后还坐着一个人。此人名?叫韩贞,也是昭宁十七年的武举状元。他内功深厚,刀法?精妙,熟读上百本?兵书,皇帝对他十分器重,特命他为「骠骑将军」,管辖京城近卫营五千精兵。
华瑶看到韩贞的这一瞬,她心里有些想笑。可怜她父皇在世时?,整日疑神疑鬼,官场还是漏的跟筛子似的,满朝文?武,各为其主,又有几人真正效忠父皇呢?
韩贞抱拳行礼:「参见殿下。」
华瑶还没开口,方?谨道:「免礼。」
韩贞的目光转向了周谦:「不知这位老前辈如何?称呼?晚辈冒昧请教,您是文?臣,还是武将?」
周谦笑呵呵道:「我是个不中用的老婆子,你们说你们的,别管我了,我不一定能?听清你们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