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献听见声音,倏地抬眸,手中的艾蒿掉在地上,这两月来夜夜啃噬心口的影子,此刻正裹着白色狐裘立在眼前。
「阿姐。」
他喉间滚着昭狱阴湿的霉味。
穿着她亲手做的靴子,靴底碾过满地碎艾。
视线朦胧间,谢岑那日立在铁栅外的玄色氅衣好像又罩了上来——
「按照姜家族谱,你该唤她一声姑姑。」
姜献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她,她的脸颊较两月前圆润了些许,原本清瘦的下颌线也变得柔和。
他小心翼翼攥住她袖角,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人,雾蒙的眼眸晕出压抑的情绪。
「阿姐,你可还好?」
至少,他与阿姐身上还流着同样的血。
想她,念她时,她会不会因为血缘的牵引,心中也对他泛起思念?
「这都是什么!?」姜曜看着抬进来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大步上前,正欲伸手。
「曜公子!使不得!」素湘吓得花容失色。
连忙制止:
「这可都是谢大人为姑娘精心准备的嫁妆!」
姜曜懵了,眼睛瞪得溜圆,乔雪娘与姜晚吟转眸看向那些东西。
「哪有丈夫为妻子准备嫁妆的道理?」姜晚吟怔了好一会。
姜曜哆嗦着唇:「这。。。。。。谢大人对妹妹,当真是用心。」
他早知谢大人与妹妹的事,谢大人要娶妹妹,他并不意外,只是万万没想到,谢大人连嫁妆都会为妹妹备好。
乔雪娘不语,默默将目光移至姜妧身上,曾问过她来上京后,是否见到那人。
可她说没有。
如今突然又要嫁给前夫的亲弟弟,当朝首辅,她不得不多想。
「阿姐又要成婚了啊。」姜献低笑时露出犬齿,昭狱刑架留下的旧伤在颈侧狰狞。
那夜客船桅杆上的灯笼,在风雨中明明灭灭,她不顾一切扑到自己身边,青丝扫过他染血的胳膊上时。
像极了幼时共绾的风筝线。
可是。
风筝线断了。
属于他的风筝,也飞走了。
姜妧轻「嗯」了声,没有向他们谈及有孕一事,侯夫人特意嘱咐了,此事莫要声张。
「姑娘,好像放不下了。」素湘的声音拉回姜妧的思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