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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第1页)

至此,殿内原先的喧闹一降,气氛骤然冷了下去。炭盆烧出碎响,却仍驱不散十二月份的寒气。那冷风顺着每一道缝隙延伸进来,凉得众人喉间发紧。

冯桐喆的目光扫过殿内众臣,朝着李意骏行礼道:「粮食是大事,如今国难当前,臣愿散家财以济百姓。」

百姓是根基,如若连阆京的百姓都吃不饱了,那大周的命数就真该尽了。

周言一听这话,赶忙出席跪在冯桐喆身后,额头抵在冰凉的石地上,朗声道:「臣等在所不辞!」

这一声如银瓶乍破,使得席间呆坐的朝臣们恍然惊醒,纷纷出列跪拜,齐声道:「国难当前,臣等在所不辞。」

好像从永淳末年开始,整个大周就常年发出冷风穿堂时的尖啸声。李意骏穿上龙袍,却总能闻见金绣线细细密密间的血绣味。新的血覆盖上旧的血,就好像新的皇城修补旧的皇城。于是阆京上空总飘散着灰

尘,这些灰尘越来越多,逐渐遮蔽天日。于是李意骏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底下乌黑的脑袋低垂着,李意骏对他们每个人的面容都模糊,但知晓他们都是忠臣,甘愿将一生都溅在史书上的。于是轻声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多谢。」

内侍抬眼,见李意骏摆摆手,对着底下道:「下去吧,下去。」

众臣起身,俯身称是。

周言坠在队末,刚要跨出殿门时瞥见了立在门口躬身送人的蓝溪,他眸光微转,看到蓝溪袍角的一点血渍,便什么都明了了。于是他不再耽搁,快步走出金銮殿。

冬日冰冷,李意骏有些疲累地靠在龙椅上,瞧见蓝溪从殿门处走进,他才想起北衙的事情来,心中顿时不知涌出什么感觉来。直到人走近了,低声唤一句:「陛下。」

李意骏屏退左右,缓慢地将眼睛闭上,良久才问:「他呢?」

蓝溪低声说:「已经去了。」

「去了?」李意骏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心口一时茫然,「他……」

「是,用的是龙雀刀。」蓝溪将食盒从裘重提出,饺子已经凉了,她说:「将军没动。」

「那……」李意骏抬眼去看她,问:「你看着?」

蓝溪点头,说:「是。奴婢亲眼瞧着。」

李意骏心绪一时空茫,他目光一寸一寸挨过脚下延伸的水磨青砖。从前张枫就站在他身侧前,像是一座山,只要有他在,李意骏就永远看不到对岸。

而如今,张枫走了。是自己亲手移开的。

这其中所有行起来时觉得万分困难,可等真到了这一刻,李意骏只觉得太轻易了,轻易得让他不敢相信。但他的目光已经走到石砖尽头,视线上移,那里是一片清亮的天光。

三年前皇城一场大火,张枫走了进去,而那些被他遗留下的一切却并没有随他一起消散,而是纷纷落到了李意骏的肩上。

李意骏有些想哭,但眼眶却干涩。

罢了。

他转过身,走进殿内更深的晦暗,独对残破的王朝。

*

出了皇城,冯桐喆应邀去周言府上一聚。

他们二人从前都师从陈祭酒,周言出身乡野,没少受冯桐喆照抚。眼下桌前小聚,几盘凉菜,先前积累在二人间的岁月就都散去了,两人换上常服,好像又回到从前在翰林院办差的日子。

「你才进京,我却用这粗茶淡饭招待你,」周言歉疚地笑了笑,「真是对不住兄长。」

「哪有什么对不对得住,我就只想这口小菜。」冯桐喆饮着茶,「三城良田都被这几场战役踩光了,如今菜要比肉贵。」

「实话说,兄长,倒不是我吝啬啊,」周言掐一根水灵灵的黄瓜,没让厨房削片,就近着冰水洗了,甩着水珠啃,「这不比肉香多了。」

「穷嘴一张。」冯桐喆调侃两句,「不过我倒是与你一样,山猪吃不了细糠。」

语罢,二人笑着碰茶。

周言喝了茶,问:「你此番进京,是第一次见陛下?」

「倒不是,」冯桐喆捯一筷子枸杞芽,说:「不过拖你的福,倒是第一次同陛下讲话。」

「什么你的我的,粮草这事儿本来你就是行家,」周言撇了撇嘴,道:「若不是你非要去地方做事,司农寺这么块肥差能落到刘家那小子手里?」

「太累了啊,你聪慧,做事有分寸,有你在皇城待着,要我这把老骨头作甚?」冯桐喆又夹了块豆腐,评道:「味淡了。」

见状,周言恨铁不成钢道:「快别吃了,说正经事!你如今还真打算在三城干一辈子?」

「怎么?」冯桐喆嘴里不停,「你看不起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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