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古蛮牛的饭量。
桌上的菜不多,若是古蛮牛敞开了吃,大概他一个人就要吃掉大半。不过他从来不干这么讨人厌的事,从小就知道控制自己的食量,温云起也没有与人抢菜。
不到一刻钟,就有人放下碗筷,接下来大家一起收拾院子,洗碗的洗碗,擦桌的擦桌,扫地的扫地,有些人已经扛着自家的桌椅回家。
古蛮牛被分家出来时,只得一个茅草棚,锅碗瓢盆一样都没有。也是他今年造好了房子以后才置办了家具和各种物什,桌子和四条板凳被借了过来,还有两个新托盘。
托盘因为太新,被主家用来装新嫁娘的嫁妆,这会儿还在堂屋摆着,晚上才能腾出来。现在是拿不走了,今晚或者明早上主家会亲自送到他家里。
温云起扛着桌子,他一个人拿不完,古大江过来帮着扛了板凳。
父子俩在往回走的路上没说话,直到进了古蛮牛的院子,古大江才出声:“刚才我叫你出门,你为何不出去?”
温云起直言:“你想说什么?”
“你还是要有个媳妇,省得别人私底下讲究我。”古大江有些烦躁,“你这腿瘸着,一般姑娘也不愿意嫁,老三岳家那边有个表姐,比你大两岁……”
在当下,男子一般十八岁成亲,姑娘家十五岁,十六成亲都算是晚了,成亲一年还没怀孕,就会被婆家和娘家催促。
在这样的情形下,古蛮牛二十三了,比他大两岁的女人今年二十五……不可能还没孩子。
温云起气笑了:“你真的有拿我当亲儿子?”
古大江气得跳脚:“什么叫当?你本来就是我亲生的。”
温云起看着他跳脚,怎么看都像是心虚。他冷哼一声:“我不娶这么大年纪的,过几年都要做祖母了。”
“我已经让人去问话了,人家那边姑娘答应相看,你就准备一下。”古大江自顾自道:“要不是村里人说得难听,你以为老子爱为你操心?”
“不看!”温云起一口回绝。
古大江冷哼,转身就走。
他完全就没把儿子的拒绝放在心上,到时候直接把人带到这院子里来就行了。
当下相看,一般是姑娘和家中长辈还有媒人一起去男方家里,男方得准备一顿饭菜。
在古大江看来,一个被婆家休了的女人,相看时没有饭吃,想来也不敢挑理。到时只要那女人好手好脚,就直接把婚事定下。
二嫁的女人,聘礼也不高,大不了,他把这银子出了,省得旁人总在背后嘀咕他偏心。
*
温云起将扛回来的座椅摆好,开始撸袖子打扫屋子内外。古蛮牛一个人住,村里其他的人种地为生,而古蛮牛分家时只得了建房子的这半亩石头坡,最多就是开出一块菜地……这菜地还得他自己去林子里挖土来盖在石头上才能成。
古蛮牛分家后先是养伤,然后又攒银子修房子,前两天才把菜地弄好洒了种子,一个年轻人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真的很辛苦,每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外头的活儿多了,家里的事难免就惫懒了一些,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和土,一堆一堆的衣裳没洗。
温云起把被子换上干净的,将脏衣服全部丢了出去,撸起袖子把屋子里里外外包括厨房都打扫了一遍,该擦的擦,该洗的洗。
到天黑时,屋子里总算像样了几分。温云起又烧了水洗漱,换下了身上的脏衣……身上这一套其实挺干净,别人家办喜事,整个村子的人都在,他再邋遢,也不可能穿着脏衣过去帮忙。
现在是七月,夜里月凉如水,温云起洗漱完穿上了干净的衣裳后,用大盆子装了一盆脏衣去河边洗。
衣裳连同被褥,一盆都装不完,他跑了三趟,花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把衣裳洗完。古蛮牛大抵是习惯了衣裳攒在一起洗,院子里晾衣的绳子挺长,但想要把温云起今晚上洗的全部晾上也够呛,后来他又牵了一根绳子,这才晾完。
现在这种天气,最多一个日头就能把衣裳全部晒干。
他这边忙得脚不沾地,另一边的古大福家闹得不可开交,从他们家路过,还能听到里面的哭声和骂声。
古方山看完了大夫,古大夫夫妻俩才开始责备和小草,也是到了这时,古方山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小儿子确实不是他亲生,但妻子不是被人欺负,而是她主动偷了人。
得知这样的事实,古方山情绪一激动,感觉胸口闷痛不已。他又气又怒,不想被气死,深呼吸几口气,质问:“小草,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古方山问出这话后,真的觉得委屈:“咱们成亲七年了,但凡你想做的事,哪件我没有依你?你说不想和长辈住,我主动跟爹娘分了家,你说不想让娘过来盯着你,我也跟她老人家商量了,结果呢,你不想和长辈住,竟然是为了好偷人!”
他情绪一激动,胸口闷痛,痛到开始咳嗽。
何小草坐在地上,脸色苍白:“你放屁!我说要去城里住,你就没有依着我。若是我们夫妻俩在一起,旁人又怎么会摸进我房中?一开始是他强迫我,后来我不从,他就威胁我说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我能怎么办?”
古方山是三兄弟,他是老幺,当初分家时,确实是古方山提出,古大福夫妻俩干脆做主分了个彻底,他们俩跟着老大住。
兄弟三人中,除了古方山自己赚到银子修建了个院子,剩下的两兄弟没这个本事,说是分了家,其实还住在一个院儿。而古方山后来买的地基,离老宅大概有十几丈远,中间隔了三户人家。
关于何小草偷人,一家子都说不清楚是何时开始的,他们知道的时候,俩人早就搅和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