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村里的时候,白得发光,还特别害羞,谁能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是啊是啊,明明是自己不要脸,还怪别人欺负她。要真的说出奸夫是谁还好了,拉蛮牛下水,简直是有病。”
隔壁桌子凑了个人头过来:“你们说,方山那个心疾是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被人下毒了吧?”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都静了静。
村里的偷人的媳妇不是没有,被堵在床上打架也不稀奇。可偷人偷到对自家男人下毒,差点弄出人命,得往前数几十年才有先例,太狠毒了。
这边正聊得热闹,有人走了过来:“蛮牛,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语气很不客气,完全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正是古蛮牛的爹古大江。
古大江站到了院子之外,满脸的不耐烦,温云起翻了个白眼,压根就不动。
篱笆院墙不高,古大江看到儿子没出来,气得够呛:“蛮牛,你聋了吗?”
按理,别家的红事上不可以吵架。
不管是自家人吵还是跟外人吵,对于办红事的主家来说,都不吉利。
大家同村住着,没有人会刻意在别人家的红事吵闹,即便真发生了一些必须要吵的事,那也是回家关起门来吵。
古大江嗓门儿这么大,若是古蛮牛不愿意被主家讨厌,这会儿就该出去。
温云起坐在原地没动,古方水推了一把:“蛮牛,要不你……”
“又不是我闹事,管他呢。”温云起还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古大江活了半辈子的人,今儿办喜事的主家还是他本家的堂兄,他恨不能把大儿子揪出来揍一顿,却不敢真的动手。
他咬咬牙,回到院子里:“蛮牛,你还是赶紧娶个媳妇,今儿这事,如果你要有媳妇,人家也赖不到你头上。”
这话有几分道理,但由古大江说出来,就特别讽刺。
温云起抬眼看他:“我一个老光棍,手头无钱,又是个瘸子,谁愿意嫁给我?明明当初我不瘸的时候可以娶,当时也不缺娶媳妇的银子……现在你跑来怪我不娶媳妇,哪来的脸?”
古大江气得面红耳赤:“你这是跟谁说话呢?老子是你爹!”
温云起扬眉:“真的是么?”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望了过来,眼神灼灼,古大江有些心虚:“没良心的东西,你这问的是人话吗?今儿你大伯娶孙媳妇,老子不跟你吵,回头再跟你讲道理。”
语罢,溜到了另一桌与人闲聊。
经此一事,温云起所在的这一桌人
都没有方才那么跳脱了。
其实,年长一些的人都知道,古蛮牛不是夫妻俩所生,而是夫妻俩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孩子。
古蛮牛在发现爹娘更疼底下的弟弟妹妹时,就已经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他四处打听,但是没有人告诉他真相。
这大概也是村子排外的一种表现。
古蛮牛是外头抱回来的孩子,在众人的眼中,无论古大江夫妻俩对孩子有多偏心,总归是他们养大了古蛮牛。
村里人有时候就是不讲理,比如他们知道古蛮牛是外头来的孩子,却不告诉他关于抱养的真相,把他当外人。而不说真相的原因,也是希望古蛮牛孝敬双亲……算起来,又是将他当做了村里古家的后人。
厨房那边热火朝天,已经开始准备晚饭,随着办厨的人一声开饭了,众人纷纷起身,端菜的端菜,盛饭的盛饭,院子里一派热闹景象。
温云起没有闲着,和古方水一起取了个托盘送菜。
有村里的妇人专门盛菜,盛好后放到托盘上,他们只负责端,而到了桌子这边,桌上的人会自己取菜。
帮忙的人多,每个人就一点点活,前后不到半刻钟,所有的饭菜都已摆齐,温云起又坐回方才的桌子吃饭。
云州府不是特别富裕,城门外的村子里,大家辛苦一年到头,勉强算是吃穿不愁,今儿这喜事吃的是杂粮饭。
村里人的喜事都是吃杂粮,当下最好的粮食是黄米,不是那种白生生的大米,而是黄褐色的米,口感偏粗糙,但要比杂粮好吃太多了。
所谓的杂粮,是各种豆类高粱和麦子,磨碎以后合着黄米一起蒸。因为所有的壳子都没有筛出,吃着有点剌嗓子。
富裕一些的人家,七成黄米三成杂粮,全部用黄米的人家,十多年前有一户,如今早已搬到城里住了。穷一些的人家一成黄米九成杂粮。到底要怎么掺,全看主家自己……如果不是真的穷,杂粮掺太多了会被人在背地里骂抠搜。
今日这家大概是一半杂粮,其他人吃得头也不抬,温云起也不嫌弃,吃了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