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一条黑色西装面料的长裤,
瞧着应该是夏季工装。微长的头发扎了个松散的丸子,倚着垃圾桶旁边的柱子,也不嫌脏,和垃圾箱就这么并立着,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他微微眯着眼睛,才看清她的神情。
她眉头紧拧着,是有心事。
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沉声道:“宁瑰露!”
她一惊,手忙脚乱地掐了烟。又低头闻闻手背,很是欲盖弥彰。
她轻咳一声,跟他隔着五十米的距离,微微扬声:“我送到了,你自己上去吧。”
他一抬手腕,关了车门,朝她走了过来。
宁瑰露警铃大作,侧过身,猫逮老鼠般往后接连退了几步:“你干吗?”
“你躲什么?”他停在原地。
宁瑰露胡诌:“我腿坐麻了,随便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在垃圾桶旁边呼吸?”
“哎,对,我就喜欢闻这个味。”
庄谌霁没追她了。三十来岁的两个人了,还在停车场追来追去,不嫌幼稚。
他回了车上,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回去。
宁瑰露:“……”
她气急败坏,走了回来,敲了敲副驾驶车窗,瞪着他:“几个意思?”
他语气特平静,好像刚刚要逮她的那个人不是他:“上来,聊聊。”
宁瑰露纳罕了,从车前边绕回驾驶室,甩上了门,道:“行,想聊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西北学的?”
“唔,”她捋了一把有些微长的额发,靠着驾驶室的椅背认真回忆了一下,“不是。很久了。第一根烟……从宁江艇包里摸出来的。”
“你哥不抽烟。”
庄谌霁一句话驳回了她试图甩锅的行为。
宁瑰露笑了:“那只能说明你对我们兄妹俩都不够了解。”
“你亲眼见他抽过?”庄谌霁反问。
“当……”
然字没说完。她仔细回想一下,发现记忆里还真没有宁江艇抽烟的画面。
“当着我面他当然不会抽。”她话音拐得极其顺。
“他身上带着一包烟,是为了不接别人的烟。”
“那他不也还是抽吗?”
庄谌霁无语片刻,无意和她再讨论宁江艇到底抽不抽烟这件事。这已经跑题跑到大西洋了。
“你又是为什么尝这种东西?‘吸烟有害健康’,从小到大听得还不够刻骨铭心吗?”
宁瑰露真是怕他这种不依不饶的碎碎念了。她宁可他气极之下,和她互殴一顿。
她一低头合掌,额头附着拇指,忏悔得毫无真诚可言:“师父,我错了,别念了!”
庄谌霁:“……”
他还装了一兜子的话被她一句话堵回去,气笑了。
“还是你是觉得好玩?很酷?很有意思?”
宁瑰露将打火机和烟都掏了出来,往中间岛台上一拍:“庄老师,实践出真知,想知道是什么感受,你自己尝尝?”
庄谌霁冷漠而不掩嫌恶的目光从烟盒上一扫而过。
“有时候不是想抽,”她单指弹开烟盒,从里拨出一根,“是不抽没办法。你试想一下连着一个月赶工程熬通宵,过007,咖啡都喝出耐受性了,除了这玩意,没其他办法,除非扎一针吗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