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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第20页)

湖心是座小小的亭子,寂寞地伫立在绿水之上,湖里满是残荷,东倒西歪地互相倚着。

“我打小就不爱读诗,夫子给我从乐府讲到新诗,我无一不过耳就忘,偏偏能清楚记得一句诗——过雨荷花满院香,我一听这句诗便喜欢。”知云散着长发,从身后轻轻抱住萧存玉的腰。

“我只当天下的荷花都像江南一般,一见雨便能被激出满院清香来,可这里倒奇,连一丝荷香也无。”

存玉垂手抓住知云的两只手,笑说:“许是河东的雨太急太烈,激不出荷花的香来,临安哪有这么大的雨。”

临安临着温柔多情的西湖,那里的雨也像西子湖一样,温情绰态,柔肠百转。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雨里,荷花才能香得肆无忌惮,缠绵悱恻吧。

微凉的风吹散了二人的头发,知云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条红绳为存玉束发。

这红绳是她们几日前无事,冒雨去月老庙求的,红绳长约一尺,用几股红线密密织就,其中一股混了头发,藏着编进了红绳里,长长的红绳尾端是两只金色的铃铛。

知云白玉似的手在黑发间翻飞,铃铛碰撞出一片清脆的响。

她指甲上涂了珊瑚色的蔻丹,在太原守城时的伤口还残留着细小的疤,存玉视线轻轻落下,晃了下神,道:“以前不曾听你说过会射箭。”

她说的以前是在临安那年,知云一笑:“我起先不过是为了躲夫子课,后来学出了趣味,也就一直练下去了。当时我技艺尚生疏,又是为着不爱念书才弄出这回事来,自然不愿让你知道。”

存玉哂笑,想起当年她连头上带过的花儿都没重样,自然是不肯说自己不爱读书的了。

知云的手仍在身后动作,存玉隐约觉得不对劲,偏头去看。

竟是一根又黑又亮的辫子垂在她眼前。

知云对上她的眼睛,两眼一弯笑了出来,红绳充当发绳,灵巧地编进了黑发里,和黑发丝丝缠绕,缠到尾端,赫然是两只金灿灿的小铃铛。

存玉耳侧骤然一红,斜眼乜了知云一下。

知云从一旁的妆台上拿来一面西洋镜,对着萧存玉。

“你快看,像不像一个仙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熟悉的脸,长长的辫子柔和了她脸上的冷淡,缠在头发里的红色又为她增添了几分明媚,可就算这样,就算这样。

萧存玉掌不住笑了出来:“哪里像仙子了,分明是个卖花女。”

知云上上下下又看过去,也笑了。

春日里提着花篮卖花的女孩子可不就是这副打扮。

“就算是卖花女,你也是最好看的卖花女。”

她说话间手指拨弄几下铃铛,晃出悦耳的铃声,手指顺着红绳攀上去,摸到萧存玉耳畔。

“真好看。”知云将她额角的碎发抚开,在她颊侧轻轻映了一个吻。

窗外突然起了风,吹起漫天的花雨来。

第110章110

明明是夏日,却有股木叶萧萧之感,刘景周急匆匆地进入地牢,守卫紧跟在她身后。

“将军,这三人都已招了,供词虽略有出入,但所说有理有据,不像是假的。”

刘景周:“左贤王当真叛乱了?”

“是,我们派去的人拼死传回的消息,说是太原城从二十里外就开始戒严了,他明确听到突厥三殿下在帐中怒骂左贤王。”

脚步停住,刘景周看着他问:“不会有错?”

“不会有错。”守卫目光坚定,“左贤王已在来的路上了。”

“好。”刘景周止步在三具血淋淋的身躯旁边,从桌子上拿起押着鲜红手印的三份供词,“好啊。”

她手指用力,手背上冒起青筋,纸张被捏成褶皱,在手心里缩成一团。

“召众将议事。”刘景周扔下供词,目光深沉,“不必唤薛将军来。”

“议事。”存玉放下手里的书卷,思索了半晌便明了,“刘将军刚从监牢回来?”

“是。”小言鼻尖还冒着汗,“说是很着急呢,不过”

她眼珠转了转,黠笑道:“这次又没叫薛将军。”

“总不叫薛尉会不会不好。”知云惋惜地拆下红绳,还没绑多久呢,“不怕他狗急跳墙吗?”

“他着急也没法,陛下对他已经很宽容了。”存玉对镜整理发冠,“再者,陛下又没有把他怎么样,不过就是往后仕途艰难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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