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玉起身走到他面前:“毕力格承诺过要送你坐上王位是不是,他要利用你报仇对不对。”
阿史那仵随着她的步伐后退,存玉看见他眼角竟已出现了点点泪光。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他贪恋权势,和你一拍即合——”
阿史那仵已哭了出来,眼泪成串地流下。
“我不知道,我不想死,你不要杀我。”
存玉叹了口气,对一旁暗自焦急的赵参军道:“罢了,带他出去吧。”
赵参军拉住阿史那仵的袖子,恨铁不成钢地骂他:“你哭个什么劲,谁还能杀了你不成。”
存玉怀疑地站在原地,这样的一个王子,毕力格难道真准备将他送上王位,他连当个傀儡都不够格。
若他当真在突厥那地方当了可汗,只怕没几天就要被吓死了。那毕力格的心血也付之一炬了。
存玉抬首望向木叶萧萧的树林,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声好似在耳畔敲鼓一般,惊得她心慌。
——到底何处出了问题。
日光朦朦,像一场没由来的雾,毕力格坐在轮椅上,倾耳听暗卫的话。
“先生,我已按您交代的回禀萧大人了。”暗卫犹豫了一下,“不知我弟弟的伤。”
毕力格抬了抬手,轻声细语:“放心吧,你弟弟伤得虽重,有我在却是万万死不了的。”
暗卫急问:“当真?”
毕力格温和地笑:“自然是真。”
“只是,还需你再帮我抓一个人,你弟弟的伤才稳妥。”
“在所不辞。”
暗卫走后,宅子的小径里慢慢走出了一个身影,薛尉停在毕力格面前。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面貌已不似几日前黯淡了,眼里的神采依稀有了几分当日的光辉。
薛尉左手搭在剑鞘上:“先生,不知何时能动手,我的刀已等不及了。”
毕力格望着天上北飞的雁,轻声道:“快了,时机马上就要到了。”
薛尉也抬头看天,大雁的叫声毫无美感,他冷哼一声:“几日前刘景周弄了些唱戏的来,说是听戏,只怕商量的是如何将我这个大将军变成哑巴和聋子。”
毕力格:“将军多虑了,就算刘将军如此想,军中其余将领也不会中她的计。”
薛尉:“我倒不是怕她将所有人收拢走。”
毕力格:“哦?将军不怕?”
薛尉语气激烈起来:“当然不怕,那些是养不熟的兵,我另有底气。”
毕力格挑了挑眉,没再多问,显然很清楚他嘴里的底气是什么。
薛尉喜不自胜,跨坐在毕力格对面的矮凳上:“先生,我已查出那日死在萧存玉手下的逃犯名叫谢铭,是临安一知事,几年前因贪污流放。”
他压低声音:“谢铭被流放那年正是萧存玉就任兵部那年。”
薛尉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口若悬河道:“那谢铭做官的本事没多少,心里的算计却不少,他为占薛家的财产,设计娶了薛家的孤女,可婚后不过两三年,便败光了薛家家产,清贫也就罢了,膝下也荒凉,只有一个女儿。”
他神秘地凑到毕力格身边:“你道那女儿是谁?”
毕力格淡淡的:“莫非是萧阁老。”
“自然是。”薛尉拍手笑道,“那独女叫谢容华,说是长得花容月貌,被她权欲熏心的爹卖给了临安知府。可着谢容华竟是个不知检点的,定下亲事没多久,就逃婚了,走前,还一把火烧净了宅院,她母亲也在火中惨死了。你说她可恨不可恨。”
这故事不知在薛尉心里过了多少遍,他笑得畅快极了:“她虽给自己造了假身份,谢容华的籍贯也早已被抹去,可纸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犯下的还是这等蔑伦悖理之事。”
“既如此,某祝将军早日得偿所愿。”毕力格恭贺道。
薛尉走后,毕力格又缓缓坐下去,浑不在意地看了眼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天将放晴,惨淡的日光稀稀疏疏落下,久雨后林木萧萧,连风都带了些寂寞。
清晨起身,杨木窗户一打开,便是扑面的风,萧存玉偏头躲了躲,转头时看见了一地的落花。
窗外正对着一片小湖,湖泊四周围满了花,此时已落了满地花红柳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