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隔着扇门的内里,主桌前堆着各样珍惜药材,锋利的药铡和青铜药碾陈列其中,那道端坐身影停顿动作,玉手间磨损红印尤为明显。
秦婵美目低垂,目光落在这些新研制的药物,神色不明,话语却似是遗憾的喃喃道:“怎么不干脆死了的好呢。”
仿佛整宿研磨药物的人并不是秦婵,明明心间恨不得少女病死解脱,可听到巫史汇报,心口却又不受控制的放松。
这更是让秦婵深感挫败,少女背信弃义,凭什么让自己替她操劳!
当初秦婵曾说过要教少女何为爱,自是尽心翻阅古籍。
书中记载爱和恨是截然相反的强烈情绪,只是恨比爱更加激烈极端,秦婵那时不懂,亦不感兴趣。
现在秦婵却从少女身上明白,恨是一种切齿拊心鲜血灼烧的感觉。
远比那夜的冰池更让秦婵难以忍受,想来死亡亦比不得一二。
可秦婵又无法把少女除之而后快,额旁隐隐作痛时,一切繁杂思绪,戛然而止,无形间化成轻声喟叹。
光阴荏苒,初秋的风中残留些许热意,却已经不复炎热,只余凉快。
当然对于张琬而言却有些冷,更是早早添上秋衣,禁不住感慨,明明同在一屋檐,竟然一直不曾跟坏女人碰面,真是神奇。
那夜被强行押解掠来的女子,难道是坏女人的新目标?
对此,张琬好奇困惑,却不敢探听询问,早间抱着书箱,缓步穿过廊道进入课室。
祭庙及笄王女的课目跟未及笄的有所不同,张琬是听越炘提及才知晓。
比如授课巫史会讲授一些大事,国之大事,自然是戎与祭。
戎,为战争,列土疆域,历代帝王诸侯都会因此而忙碌终身。
祭,则是祭祀,风调雨顺,春耕夏耘,还有安抚民心,更是重中之重。
此外,王朝的山川以及周边河道汪洋都会有所涉及,丰富而复杂。
不过也有一些张琬不擅长的课目,比如修习祭祀中的祭舞。
祭舞种类繁杂,随着祭祀目的不同,用途不一。
当然张琬不用像祭司中人那般修习繁杂众多的祭舞。
可王朝贵族百姓崇尚鬼神祭祀,所以祭司亦会推行老少皆宜修身养性的长生祭舞,这些是王朝贵族女必学的技艺之一。
张琬随着动作呼吸吐纳,只觉自己手脚胳膊都僵硬而笨拙。
越炘瞧见时忍不住偷笑,视线落在书呆子一本正经模样,更是直接捧腹大笑。
对此,张琬已然习以为常,转动脖颈想去询问,没想听到咔吱一声,顿时惊的顿住动作,出声:“啊!”
原本还在嬉笑的越炘,眼见书呆子一幅不妙的样子,方才踏步上前,念叨:“这可是最简单的一种养生祭舞,你不会也能弄伤筋骨了吧?”
语出,张琬疼得眼眸泪光,低声唤:“快、快带我找巫医看看吧。”
不多时,张琬脖颈被固定着纱布,越炘笑得合不拢嘴,出声:“幸好只是拉伤筋脉,不过你真是练舞奇才哈哈哈!”
闻声,张琬陷入沉默,只得僵硬着脖颈向巫医答谢,迈步走出巫医署,叹道:“真是流年不利啊。”
越炘面上止了笑,很是赞同的出声:“别说,你真应该去拜拜神灵卜卦,及笄宴会的凶手有眉目吗?”
张琬想摇头的动作,因疼痛而连忙停止,只得悻悻呼气应:“没有,你怎么也知道?”
“别说我,整个国都谁不知晓你在年初及笄宴会被投du,那日你母亲和太阴圣女可是严令查捕每一位宾客,这事闹得很不愉快呢!”
“这么严重的吗?”
先前张琬一直待在府邸养病,母亲和老嬷嬷都没有提及笄宴,所以并不大知情。
越炘颔首,心有余悸的出声:“何止啊,我因为跟你碰杯险些进牢里走一遭,可见你母亲和太阴圣女有多严厉,那会就差严刑逼供。”
张琬见越炘如此说,很是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母亲自幼就担心我,难免情急失控。”
“放心,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关系,不过你是不知太阴圣女当时比你母亲还要在意呢。”越炘没好详说,那日席间有一饮酒使性子的贵女不遵守查令,口出不逊,太阴圣女直接就命祭卫押着贵女当众脊杖之罚,据说现下还下不来地,大抵是伤了骨头。
“是嘛。”张琬不以为然,没好说坏女人大抵只在乎自己体内的傀儡蛊吧。
越炘见书呆子对于太阴圣女有些冷淡,便识趣没有多提,出声:“不过现在凶手身份成谜,敌在暗处,你还是小心吧。”
虽然越炘知晓的实情不多,但是敢在及笄宴上投du,可见是恨极了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