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琬想起当时自己一脸无知的文盲模样,忽然觉得坏女人认为自己不学无术,似乎情有可原呢。
腹诽之间,张琬踩着台阶往藏书阁楼层的行进,视野之间见到一个熟人。
藏书阁越往上层,人越少,更是安静,其中面前堆叠竹简的王女齐颖,显得尤为瞩目。
去年祭庙考核,齐颖各项考核都很是厉害,尤其剑术甚至跟皇长女张妤一比都丝毫不差。
齐颖长的模样文静,那捧竹简的右手握起剑却是非同一般,可此时只会让人以为她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学傅。
张琬自认为脚步很轻,可齐颖还是一下感受到来者,偏头垂眸看了过来,眉目警惕昭然若揭,转瞬间却又蛰伏隐藏,缓声道:“真巧。”
“是啊,这么多书你看的完吗?”张琬并未发觉异常的客套询问。
本来张琬不想打扰对方观阅,只是没想到齐颖竟然因为一面之缘而记得自己,因而才礼貌问访。
这位王女齐颖跟皇长女张妤给人的感觉乍一看相像,但是细看却又完全不一样。
张妤那人就像藏在一团棉花里的针,看起和气好说话,却会冷不防露出锋利尖锋,刺的人鲜血淋漓。
可眼前的齐颖就完全不同,她言行有礼有度,不卑不亢,宛若兰草君子。
“不急,午后无课,可以慢慢看,小王女来找什么书?”齐颖不急不缓的应声。
“我想找关于河神的书,就不打扰你了。”说话间,张琬目光已经看向层层书架,并未注意到齐颖的目光变化。
语落,齐颖主动递来一卷竹册出声:“真巧,我亦在观阅查询河神记载,不如一道观看?”
闻声,张琬迟疑的接过笨重竹册,眼眸打量齐颖,这是第二次听她说真巧,暗想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啊。
她不会也是在替坏女人查古籍资料吧!
“谢谢。”张琬欲言又止,到底没好直问,只得暗自猜测齐颖跟坏女人的关系。
周遭鸦雀无声,张琬掌心慢吞吞翻动竹简,心思纷飞,视线飘向齐颖,鼻尖嗅到对方周身些许淡香,暗想她还真是喜欢玉兰啊。
“莫非有不认识的字么?”齐颖迎上视线询问。
“没,我做了不少功课。”张琬移开目光解释的应声,不知为何,心里不愿被小瞧,垂眸翻看竹简,甚至加快查找速度。
没想对方却好似有意交谈,主动夸赞道:“小王女真是聪慧过人,我家小妹还不曾识得如此多字。”
张琬面热,仿佛被戳破心思,讪讪的应:“哪里,我也只是囫囵吞枣看个大概而已。”
齐锌要是有这位一半会说话,大抵也不至于惹人讨厌,姐妹俩真是差距有点大啊。
不过说来,张琬其实有些羡慕齐锌,她的这位王姐优秀又温柔,肯定很好相处的吧。
相比之下,坏女人的心思就难猜的多咯。
从前些时日祭楼会面后,坏女人就一直没有再回过屋院,仿佛风中柳絮,行踪飘忽不定。
“现下因河神一事人心惶惶,小王女是为太阴圣女而来查询么?”齐颖话锋一转的询问。
“没有,我、我就是好奇河神的来历。”张琬回神,下意识的辩解,心间莫名不愿承认担心坏女人,更不愿在旁人面前抖露心思。
闻声,齐颖眸间意外,却并没有追问,转而垂眸看向竹简,自顾道:“河神祭祀若是失败,太阴圣女便会被献祭,此事非同小可啊。”
张琬明显能够感觉到齐颖的担忧,好意安慰道:“别担心,太阴圣女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真是奇怪,明明怀疑齐颖跟坏女人关系不简单,但是张琬竟然觉得她比皇长女张妤顺眼多了。
齐颖偏头看了过来,狐疑问:“小王女对太阴圣女这么信任么?”
这位出生就跟太阴圣女定下婚约的小王女,十余年病弱的从不曾出府,去年因灾祸献祭被太阴圣女相救才相识,对此,齐颖非常了解。
无论从年岁还是性情才华,这位小王女都不可能入太阴圣女的眼,许多人都这么想,齐颖亦是如此。
张琬一愣,莫名感觉齐颖骤然间变成一支锋利箭矢,明晃晃的,竟让人无处躲藏,支支吾吾的解释应:“她可是王朝最年轻厉害的圣女,难道你不信她吗?”
语出,齐颖微迟疑小王女的坚定,神情缓和,目光轻转,叹道:“我自然相信太阴圣女的本领,可是河神已经三百年没有出现,而传说中的太虚大祭司又早已经断代多年,连同祭祀卜卦古籍都被大火烧的寥寥无几,镇压仪式,谈何容易。”
张琬一听,心里亦有些发愁,指腹翻阅竹简,嘟囔道:“是啊,如果能找到以前的太虚大祭司们如何镇压河神的方法就好了。”
既然古王朝以前有太虚大祭司镇压河神的传统,那肯定有一套完整的祭祀仪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颖眼眸微亮,思索道:“或许并非完全没有半点法子。”
“什么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