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放心,我已做好河神献祭准备。”
“你能有此觉悟,不枉多年培育,母亲甚为欣慰,只是亦要全力查证河神来由,早日做好祭祀应对之策,若是能在祭祀中镇压河神,太虚大祭司兴许就能重现于本朝,此乃无上荣光啊。”
秦婵看向母亲眉目间闪烁筹谋期望光芒,顾自垂眸,颔首应:“遵令。”
太虚大祭司,一直都代表祭祀中最高威望的存在,同时亦是执掌王朝祭祀的权力者。
所以三百年来一直有无数祭司试图重复荣光,却从未成功。
如果有人能同时掌握太阳与太阴两大祭司力量,那帝王诸侯亦只能沦为傀儡,想来其中血腥纷争,绝不会少。
母亲很显然已经随时准备以自己的性命来同太阳祭司博取河神祭祀,从而获得进一步的威望权利。
献祭圣女,绝对足以展示母亲的无私与诚心。
秦婵自小就被母亲告知圣女的职责,更是坦然接受献祭命运的结束。
可秦婵蓦然想起,少女那莹润中透着点点星光的眼眸,忽觉不舍。
若是献祭,自己便再也看不见少女那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的漂亮眼眸。
而且少女往后兴许会与旁人许配婚事,那她的眼眸亦会如方才那般全心全意的盛满旁人身影。
越想,秦婵心间沉郁越重,一时竟无处消解。
忽地太阴祭司出声:“若真献祭河神,母亲会亲自为你做法主修陵墓,并且以祭司之礼安置殉葬规制,绝不辱没你。”
秦婵心神回笼的看向母亲,她的神情并未变化半分,好似只是商量无关紧要的事物,淡淡应声:“谢母亲赐予殊荣,不过女儿只想要一人,旁的殉葬从简即可,无需越矩。”
闻声,太阴祭司面上微微显露意外,视线注视着不为所动的秦婵,眉眼略带探究的问:“谁?”
语落,烛火摇曳,秦婵冷峻面容似是骤然披上霞光般柔和,美目间一如既往的沉静,却无形之中浮现难以察觉的执拗意味,清润嗓音缓和道:“王女张琬。”
语出,太阴祭司神情微顿,竟有些打量不透秦婵的半点心思。
“为何要她?”
“母亲曾教导殉葬之物是为侍奉取悦死者。”
除此简短的一句解释言语,秦婵没有再多说,静心等待最终的回应。
太阴祭司目光仍旧落在秦婵从容面目,只觉得她心性有所变化,细看却又觉察不出所以然,幽幽道:“准。”
语落间,烛火摇曳,模糊秦婵身影,连带她眉目神色亦显得晦暗难辨,不知喜怒哀乐。
楼外的暖阳西移,白昼交替,时日变化,祭庙之内关于河神祭祀消息,渐而越发扩散,行廊课室里随处可见议论身影。
“你们说下一回的河神祭祀,究竟会是哪位圣女能够镇压成功呢?”
“那还用说,自然是法术出神入化的太阴圣女无疑。”
“我看未必吧,这回可是三百年未曾出现的河神,传闻只有太虚大祭司才能降伏镇压,或许只有两位祭司出面一较高下,才能见分晓!”
张琬磨墨练字,并未掺和流言,看起来仿佛完全不在意河神祭祀,其实耳间却注意些动静。
王女齐锌亦同其它王女喋喋不休,余光瞥向始终被无形孤立的张琬,禁不住嘲讽道:“如此重要的大事,某人却毫不在意,真是不知太阴圣女怎么就趟上这么一桩倒霉婚事。”
语落,四周不少王女都目光看向角落里的张琬,她面色透着病态白皙,一副萎靡不振的慵懒模样,偏生有一双灿若繁星的眉眼,方才增添些许精神。
张琬毫不在意众人揣测目光,指腹握住笔沉心练字,悠悠出声:“你要是羡慕的话,以后可以去提亲嘛,我不介意的。”
语出,这话说的四周一片倒抽冷气之声,齐锌更是面红耳赤气的咬牙切齿!
整个国都就没见过比张琬说话还欠揍的人!
对此,张琬若是知晓齐锌心声,必定会摇摇头表示,坏女人那才是真的一针见血呢!
祭铃声响,四周人散开,张琬收拾笔墨书箱,打算去藏书阁翻翻古籍。
王朝数百年来字型变化颇多,上回张妤翻的多是藏书阁堂内近百年来的竹册,而藏书阁上层还有好些古文字记录的竹简,那都是三百年以前的记载。
王朝数百年来的用字变化巨大,有时一个字,现在和过去都会好几种截然不同的意思和写法。
比如坏女人当初自称呼贞女,贞,现在多是理解坚定不移的寓意。
可是在古王朝常为占卜问卦之意,而占卜的人,亦被称为贞人。
更别提贞在古王朝和鼎竟然是一个字形,坏女人直接用祭祀之鼎取名,那她的身份怎么都不可能只是一个哑巴巫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