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弘时:“今儿这顿打,我和你这个蠢货解释清楚了,一打你没胆量,遇事儿只想到躲,二打你胡作非为,随意跟着人到别处,连侍卫太监都不带,人家当你是蠢货,你上赶着给人家做蠢驴。三打你不知礼义廉耻,到你这年纪,少年慕艾是正常的,但人和畜生之所以有区别,是因着人能控制住自己,像是你这种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的,和畜生有什么差别?四打你隐瞒父母,这种事情,你就算是一开始没控制住,事后也该禀告父母,自己无能,就不要总想着自己能解决,你不告父母也是大错。五打你嘴不严,六打你逃避责任。”
胤禛说到最后也没了几分耐心,直接一摆手,侍卫已经准备好了,连忙拖着弘时往凳子上去。
弘时鬼哭狼嚎:“我知道错了,阿玛饶命,我错了,额娘我错了,额娘你帮帮我,你帮我求求阿玛,六叔你帮帮我啊。”
他着急的昏了头,喊那拉氏,喊胤祚,最后是连乌雅秀贞也喊上了。可惜呢,乌雅秀贞在宫里,这会儿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弘时到底是被按在凳子上了,那板子立马就落下来了,弘时一声惨叫,整个雍亲王府都能听得见。
瓜尔佳氏本来正在描红呢,听见这声音,手里毛笔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转头问弘晖:“什么声音?”
“怕是弘时在挨打,我刚回来的时候,阿玛正派人去抓弘时回来。”弘晖说道,顿了顿,冲瓜尔佳氏摆手:“你不用操心,我等会儿去看看,阿玛心里有数,不会将人给打死的。”
瓜尔佳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会打死这算是安慰?
弘晖笑道:“做错了事情就得受责罚,阿玛的性子又不是那种糊涂的,弘时能得这一顿打,必然是因着做错了事儿,既如此,我若是一开始就拦着,岂不是害了弘时?”
瓜尔佳氏想想也是,若是别人做错了事情,那谁愿意花费心思去管呢,也就是自家人,做父母的,做兄长的,才要费劲儿管一管,掰一掰这性子。
瓜尔佳氏就又低头去描自己的花样去了。
弘时接二连三的惨叫听的胤禛心烦,干脆让人堵住了弘时嘴巴,又体谅那拉氏:“你若是觉得心疼,就先避一避。”
那拉氏确实是心疼,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弘时呢,又是她在生了弘晖之后好些年,才终于得的孩子,那自来娇宠,她岂会不心疼?
但她也知道,胤禛有分寸。再者,惯子如杀子。不说别的,就看看自家小叔子十四阿哥,自家婆婆那还是没如何娇惯呢,那性子就成了那样的。
所以弘时这顿打,那是避免不了的。
既如此,她索性就避开,眼不见心不烦。
那拉氏起身就往后院去,弘时想求那拉氏,但是嘴巴被堵着,说不出来话,只能呜呜呜的看着人走了。
他又去看胤祚,胤祚端着茶杯低着头,连一丝视线都没让他看见。
弘时只能死心,只是,实在是疼啊,疼的撕心裂肺的。
说是十板子,一个都不能少,胤禛冷着脸看打完了,侍卫们撤开,弘时从凳子上滚落下来,屁股着地,顿时又是一声惨叫——嘴里堵着的麻布已经被抽掉了。
胤禛问道:“知道错了吗?”
胤祚叹口气,仔细和他分析:“这女子,怕是一开始就在算计你。从你第一次遇见人家,那香囊就是为你准备的。后面再次次偶遇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在盯着你,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的算计。否则,为什么人家能找到雍亲王府来呢?人家一开始就知道你身份!”
“再者,你既然喜欢人家,那为什么不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来?先打听了身份家世,再求了父母做主,不管是做嫡福晋还是侧福晋再或者是庶福晋,正正经经的求进门不行吗?你这样……实在是下流龌龊。”
“现下人家怀孕,这孩子是留着还是落了?若是留着,你未婚先有庶长子,日后还能娶到什么好姑娘?若是落了,那到底是条性命,再若是一尸两命了,那算不算你欠下的债?”
胤祚一一分析,弘时原本脑子混混沌沌的,现在身上又疼的厉害,但越是疼,他就越是认真听胤祚说话,为什么呢?因为得找个事儿分散一下注意力,否则总想着那身上的伤,就越发的疼的连脑袋都要掉了一样。
胤禛没做声,只听着胤祚说话。
好一会儿,胤祚才问道:“四哥,那女孩儿是谁家的?”
“董鄂阿林。”胤禛沉声说道,胤祚就有些吃惊:“大牢里那个?”
胤禛点点头:“京城能有几个董鄂阿林?因着汗阿玛并未下旨处理,他家就要想些歪门邪道了。这女孩儿,是他的嫡女,今年十六,去年及笄。”
说这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弘时,看吧,人家所谓的及笄礼,都是骗你的。
胤祚深吸一口,转头将这董鄂阿林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弘时详细的解释一番,这其中,包括他是如何落网的,胤禛在这里面出了多大的力气,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以及现下朝堂上对于此人的处置的争论,胤禛又是站在哪边的。
弘时听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他就算是年幼不懂事儿没担当,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现下朝堂上的局势,再加上耳闻目染,对于朝堂纷争,也有个五六分的了解。更何况,今儿胤祚是将事情揉碎了掰开的和他解释的。
人家一开始,就是冲着雍亲王府来的。
这肚子里的孩子现下是个筹码,若是雍亲王府能给出人家想要的条件,那这孩子,雍亲王府想如何,那就如何。要,那就留下来,不要,那就落了。
若是雍亲王府给出的条件达不到人家的要求,那这孩子,那就只能生下来了。
别看现在人是在胤禛那别院里呢,但是人家家里,也必然是早做了准备的。
胤祚沉吟了一下:“那这事儿,是谁的主意?”若是那女孩儿自己的主意,倒是可以直接从这女孩儿身上下手试一试。若是她家里人的主意……怕是这事儿就要和董鄂阿林牵扯上了。
“我并未仔细问,我临时得了信儿。”胤禛说道,人家既然是要拿弘时做筏子,那这事儿在十拿十稳之前,定是不会让胤禛知晓的。就胤禛这作风,满京城谁不知道,最是杀伐果断,他是宁愿自伤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用弘时来威胁他,他处置弘时会更快些。哪怕是亲儿子呢,谁不敢赌他会留情。
如此一来,这董鄂宝珠在找弘时没找到之后,本来是要想法子再接触弘时身边的人的,但偏偏呢,弘时身边,有胤禛的人。正好,两下里找到一起了。
胤禛在这会儿才知道弘时干了些什么——弘时倒是将事情守得紧,在此之前,但凡出去见着董鄂宝珠,都是自己去的,连身边亲近之人都不知晓。